“列兵约翰，你在干什么？”
略带疲倦和沙哑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被叫到的约翰下意识的直起身来，看向身后。
当他看到是自己的班长后，立刻举手敬礼道：
“中士！我正在按照命令打扫战场.”
“稍息。”
约翰的班长看了他一眼，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藏在战术面甲后的双眼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番，最后还在自己的左手停留了片刻。
不过，这名班长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在确认无异常后便转身离去。
“这一片可能还有隐藏的敌人，不要掉以轻心，打扫完这个房间后就立刻下楼归队，我们要跟随大部队朝城市核心区攻击了。”
“是，中士，我马上下来！”
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中士，这个来自帝国边境星球的‘乡下青年’悄悄松了口气。
在这个时期，‘乡下’并不单单是指的农村，在某些语境下也会指向不在核心星系圈里的那些偏远殖民地。
约翰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身份，才让自己的班长——班纳中士经常盯着自己，也许是怕自己这個‘乡下小子’给队伍惹麻烦吧。
毕竟，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敌我交锋的战场中心，随时有可能遭遇盘踞在此的联邦军。
作为帝国陆军新编的某支中型合成旅下的机动步兵，约翰因为总动员令加入皇家陆军后没多久，就跟着部队来到了这颗帝国在大反攻中刚刚收复的星球。
按照战友们的说法，这是颗重要的工业星球，比起约翰长大的那颗偏远农业殖民星球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联邦在之前拿下这颗星球后部署了大量兵力，不仅投送了海量地面部队，在星球轨道上也安排了整整三支主力舰队进行防守。
在帝国发动反攻前，其实这里就是战线上最激烈的某个点之一，双方的舰队几乎每天都在星球附近的轨道上绞肉。
以此来掩护轨道攻击舰和近空突击舰对地面进行火力支援，或者投放地面作战部队。
不过在帝国发动大规模反攻后，联邦海军却毫无征兆的开始后撤，甚至只来得及带走一部分地面部队。
约翰跟着部队投送到地面后的任务，就是在优势兵力下，清缴地面的联邦残兵。
此时，他和所在的中型合成旅正配合其他部队进攻一座大型工业城市，根据上级透露的只言片语，和这些天约翰他们所遭遇的敌人和友军来看，这座大型工业城里可能集结了双方10多个旅的兵力
而约翰也很幸运的在这场激烈的城市战中，一直活到了现在。
并在这个过程里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每次击败敌人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近距离看看，看看自己打死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联邦人。
而刚刚班纳中士的目光在他左手停留的原因也很简单，手中正握着一张刚从身后联邦士兵尸体上掏出来的照片。
这会，等这位向来严肃的班纳中士从布满弹孔和焦黑的楼道下去后，约翰也拿起了手中这张，刚刚从联邦士兵身上翻找出的照片。
这是一张已经被血浸染了一部分的照片，也是在帝国这边比较少见的实体相纸。
在约翰的印象里，这种相纸的价格并不便宜，所以一般家庭在拍摄照片后都会选择数字版，就算是要拿出来展示也是用的价格更便宜的数字相框或者小型全息投影装置。
只是一个‘乡下小伙’的约翰，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张薄薄的相纸会卖得那么贵，至少在性价比上完全比不过那些色彩更艳丽，而且可以一次性存放海量照片的数字相框。
但他知道，这张照片对这名联邦士兵应该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随身携带着。
这是一个小男孩和女性的合影，小男孩年纪并不大，看起来阳光可爱，而女性的样貌则已经被血污所浸染，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
虽然此时倒在地上的这名联邦士兵，其战术面甲已经在室内交火中被电磁步枪的穿杆打了个稀碎，所以根本无法分辨其面容。
不过约翰猜测，照片上的应该就是这个联邦士兵的妻儿。
他翻过照片看向背面，只见一行笔迹粗犷且有些模糊的字样——‘玛莎，小迪奥，我的挚爱’
“所以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也是因为总动员令？”
约翰摇了摇头，同时叹了口气。
每当他击败敌人后，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近距离观察这些敌人时，就能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些和他交战的敌人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或主动、或被迫来到了这里，最终将生命也留在了这颗星球上。
在这过程中，约翰并没有因此对敌人手下留情，他知道敌人就是敌人，除非自己不想活了，才会在战场上对敌人手下留情。
但他却不断开始思考，这场战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和联邦开战了？
为什么打着打着就被联邦给打上门了？
为什么自己在老家种地种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拉到这颗听都没听过的星球上战斗？
当然，这样的问题并不是一时半会能思考出来的，只是像一颗种子一样种在了心里罢了。
约翰重新蹲下身子，将照片塞回了这名联邦士兵的口袋里，同时用手擦去了他脖子上‘狗牌’的血污。
“克拉克？”
约翰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放下了‘狗牌’，并将克拉克作战外骨骼上还剩下的几颗电浆手雷和几块高能电池给扒拉了下来——这是这具尸体上唯一能用上的东西。
联邦制式电磁步枪的穿杆型号和帝国这边还是有区别的，所以不能直接拿来用。
而装食物和医疗物品的战术挂包，在之前的交火中已经穿杆打了个稀碎，这会也找不到什么能用的东西。
“好好休息吧，这场战争之后也和你没关系了”
拾取完可用物品的约翰走到了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可怜的联邦士兵，然后走下楼去。
相比于还算完好的二楼，这栋建筑一楼的情况就显得‘凄惨’多了，大门所在的片墙壁被轰塌了一半，约翰甚至能直接看到外面经过的一台平定者重型多足战车，还有它附近的步兵。
“下来了，约翰~发现什么好东西没？”
在一楼休整的战友看到约翰后主动打了个招呼，对于这个不善言辞但在战场上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战友，他们还是很信赖的。
“就几颗电浆手雷和高能电池，你们拿去吧，我还够用。”
“害辎重部队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会被联邦军给伏击了。”
“谁知道呢，不过上头为什么不想办法用别的方式补给？哪怕紧急空投一点下来呢？”
“听说咱们头顶上，现在是一支贵族联合舰队，可能这些贵族老爷舍不得吧，毕竟不管是轨道攻击还是空投物资，花的都是他们的钱。”
“TMD这帮狗日的贵族，咱们在地上卖命，他们在天上心疼自己的帝国金龙”
战友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言语中不难听出有一丝抱怨的意味，约翰随便搭了两句话，将刚拾取到的电浆手雷交给战友们，然后走到了建筑外面。
此时，后续跟上的大部队接替了他们这些‘前沿攻击营’的任务，开始朝城市中心的联邦军防线进行推进。
看着这一幕，约翰总觉得眼前这场战争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好友威尔，当时在老家兵站集合的时候，这家伙还说要扛一麻袋军功章回去。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样了，希望战争结束后见面的时候，不要缺胳膊少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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