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相被钟璃气得甩袖而走。
钟璃静静地躺在软榻上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钟璃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屋檐后的某个方向。
原本藏匿在那个方向的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林中野兽盯上了一般遍体生寒,下意识地僵住了没敢动弹。
钟璃见了,无声勾唇冷笑,重新闭上了双目。
笑话。
不就是个皇宫吗?
还真当她出不去了?
钟璃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软榻边上敲了几下,很快就又不动了。
当日深夜,钟璃被困的房间里多了一柄扎着纸条的飞刀。
她将飞刀从柱子上拔下来,看清上边的内容后眼底瞬间掀起了一层墨色风暴。
钟璃被困宫中不到两日,南疆大军犯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南疆五十万大军直抵大褚边界凉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攻克凉城,兵临岳城楼下。
原本的凉城驻军悉数被歼。
岳城防守薄弱,难以坚守。
接下来的几日,更是连战连败。
不得不放弃岳城退守后方。
战败的阴影像笼罩在京城上方的一层阴云一般,压得人难以喘息。
而在随后几日里,边疆传回的战报越发的不尽人意。
岳城主将再三决策失误导致战损极大,接连失三城后,北漠大军直逼淮南一线。
淮南危在旦夕。
淮南是大褚最重要的粮仓之一。
若是淮南出了岔子,就相当于将大褚的大门砸碎了将外敌迎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祁琮坐不住了,朝臣百姓也坐不住了。
钟璃至此总算知道,祁琮为何着急抢夺自己手中兵权。
可无论如何,这兵权,她都不能给。
钟璃的油盐不进,让祁琮着实气得不轻。
祁琮甚至想对钟璃用刑,逼她说出兵符的下落。
可钟璃身份特殊,被扣留宫中本就引起了镇国军将领和朝中大部分武将的不满。
钟璃要是真在这时候在宫中出了岔子,不说祁骁,就算是对朝中的武将也无法交待。
祁琮怒骂着打杀了端茶不利的奴才,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别的。
钟璃不就是觉得祁骁还活着,自己有靠山才如此有恃无恐吗?
那钟璃要是知道祁骁死了会如何?
祁琮眯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描的阴狠,招来了心腹,低声耳语交待了几句。
说完了,祁琮闭着眼睛往椅背上一靠,冷笑道:“朕就不信,过几日钟璃还能如此镇定!”
隔日,关着钟璃的宫苑门口就多了几个嚼舌根的宫女太监。
寻常下人嚼舌根都要小心避讳着主子,生怕犯了主子的机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这几个人却像是生怕钟璃听不见似的,一言一句都说得极为大声。
“哎,你们听说了那事儿了吗?”
“哪儿能没听说啊,如今外边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只要不是聋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怀安的暴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镇南王号称大褚神将,竟都招架不住?”
有个嗓音尖锐地嗨了一声,说:“再是神将,那也是人啊!”
“怀安暴民人数多,对地形也熟悉,镇南王本就没带着多少人去,再三遭遇暴民袭击,哪儿能讨着好?之前在陆地上的交锋镇南王算是没吃多少亏,可昨日的冲突是在水上发生的,据说镇南王等人乘坐的船直接被暴民凿穿沉了底,船上的人全都死了,镇南王如今也不知所踪下落不明呢!”
有个宫女没忍住,小声质疑:“暴民有那么厉害?镇南王他……”
“小丫头这就是你不知事儿了吧?”
“怀安江水急江大,风平浪静时都不知前后翻了多少船,吃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时怀安本就处于水汛时节,但凡是在江水里翻了船的,就算是神仙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
镇南王的死似乎让这些人惊吓不轻。
有人咳嗽了一声佯装提醒,这些人立马就纷纷闭上嘴不再多言了。
隔着一堵墙的钟璃听清了,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不作言语。
当天中午,就有人将镇南王于怀安江上失踪的消息传到了钟璃的耳中。
钟璃听了,神色不明地说:“消息属实?”
来报信的人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说:“回王妃的话,这是皇上直接让奴婢从内阁拿过来的折子,想来是不会出错的。”
钟璃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地说:“这么说,王爷真的沉江了?”
那人顿时就不说话了。
钟璃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等人走了,盯着写满了祁骁遇袭情形的折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祁琮得知钟璃的反应,心中笃定钟璃是信了这事儿,让人洗脑似的在钟璃的耳边说祁骁命不久矣。
钟璃每次都是听完就让人走,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
祁琮心中狐疑时,南疆大军再度往前挺进一步,兵线直逼淮南以北。
怀安的暴动情形也明显不利。
再耽搁下去,大褚的半壁江山都要丢了!
祁琮紧急召见心腹商议到半夜,最终商量出的决策还是应当逼钟璃交出手中兵符。
只是怎么让钟璃心甘情愿地将兵符交出,这绝对是个难题。
钟璃这块硬骨头,难啃得出人意料。
叶相先后在这里的手中吃了几次瘪,这次是怎么都不想再主动往钟璃的跟前凑了。
然而他不想去,祁琮想让他去。
叶相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往钟璃的跟前凑了一遭。
然而他吧嗒吧嗒地说了半天,钟璃什么反应也没有。
最后叶相还因为话太多,险些被钟璃一脚踹出了院门。
叶相苦哈哈地回去跟祁琮复命了,又差点因办事不利被祁琮打了一顿板子。
夹缝里做人的叶相实在是艰难得很,被逼无奈下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个主意。
他说:“皇上,镇南王的死讯吓唬不到镇南王妃,您为何不拿更近一些的人来逼镇南王妃就范呢?”
祁琮狐疑地眯着眼睛,不解道:“更近的人?”
叶相说:“镇南王府向来与北候府和大长公主府上交好,与唐国公府中众人私交也不差,您要是用这些人来……”
“不可!”
祁琮烦躁地打断了叶相的话,说:“这几人在大褚的地位都极为特殊,大长公主更是朕的姑姑,不到不得已时,绝不可打这几人的主意。”
这话祁琮说得看似坚决。
可实则有不少不明显的动摇在里头。
叶相对祁琮的心思揣摩得极为到位,听了就长叹一声才说:“微臣的意思并非是真的要对这几人做什么,只要稍微做做样子,起到能吓唬到镇南王妃的作用即可。”
看祁琮心动了,叶相低声说:“皇上您想,只要告诉镇南王妃,执意抗旨就会牵累旁人,她一日不点头,一日就有无辜之人因她的固执人头落地,镇南王的下落也难以找寻,镇南王妃再比寻常女子坚强,她也只是一介女子,面对这样的后果,她不可能不低头松口的。”
叶相这主意谈不上多高明。
可抵不过这是没法子的法子。
祁琮想了想,咬牙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
叶相欣然领命,当即就下去安排了。
当日下午,叶相再度拜访钟璃。
只是这次前来,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味讨好,言语中硬气了不少,更是不缺威胁之意。
将皇上的意思说完了,叶相无声叹息,说:“王妃,事到如今,您还是不肯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吗?“
(/53729/53729553/1577381.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