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来捣乱的杂人送走,钟璃高兴了不到三秒,看了一眼跟被强盗光顾过一遍的茅屋,头疼又暗自庆幸。
还好她觉得铜板数量太多又太沉,把家里的铜钱都带出去换碎银了,不然呐……
啧啧啧。
钟璃摇头叹息了一声,去院子门口将自己带回来的大包裹搬进了屋子放好,认命地挽着袖子开始收拾。
床得重新拼,好不容易拼起来的饭桌也坏了,两个唯一的小木凳子也因为先前的混乱摔断了一条腿,成了一个三条腿的瘸子。
坐是没法坐了,残疾认定,光荣提前退休。
钟璃随手将三条腿的凳子放到了墙角,又将被扔到地上的被子抱了起来,指挥着莫清晔抱去院子里之前挂着用来晾衣服的绳子上搭着,找来了一个小笤帚用力拍干净了上边的尘土,然后重新把床铺好。
莫清晔也没闲着。
跟屁虫似的跟在钟璃的屁股后头忙进忙出的,好几次差点跟钟璃撞到了一起。
再一次差点回头的时候发生碰撞事故,钟璃哭笑不得地摁住了莫清晔,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去找地方坐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莫清晔是想帮忙的,一听神色有些落寞,耷拉着脑袋嘟囔:“我也想帮你的。”
钟璃笑了,语气纵容又无奈:“我知道,可是现在你不帮我,我收拾起来更快,听话啊,去好好地坐着。”
莫清晔苦着脸,满脸不情愿地去坐下了。
等钟璃忙前忙后地折腾好,莫清晔一张俊秀的美脸已经皱巴巴地成了水灵灵的苦瓜,看着钟璃的眼神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小哀怨。
钟璃没像往常一样惯着他,反而是脸色严肃地对着他招了招手,沉声说:“莫清晔,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莫清晔抬头目光忐忑地看了她一眼,紧张地抿了抿唇,站起来朝着她走了几步。
钟璃站在他对面距离一步远的位置,问:“有人来闹事儿,你自己处理不了,为什么不躲开”
莫清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愣住了,傻乎乎地瞪圆了迷人的凤眼,愣愣地看着她没动。
钟璃一看他这个傻气十足的模样,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
她一想到莫清晔被推了一跤还差点挨打,偏偏这小傻子还老老实实地站着让人欺负,就气得一肚子火。
钟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别那么生硬,叹气说:“今天只是两个女人来了,你就被推得摔了一跤还差点挨打,万一来的是更厉害的男人呢你是不是也要像今天这样傻乎乎地站着让人打”
莫清晔像是还有点不服气,嘟着嘴哼唧:“这是我家,我不能躲吧……”
“而且,她们一来就摔东西,家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我要是不在,她们就该摔得更厉害了。”
钟璃被他这番爱惜物件的言论直接给气笑了。
她拉着莫清晔走到唯一能落屁股的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家之所以称之为家,那是因为家里有人,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所以你记住了,下次再碰上这种你没办法处理的事儿,你什么也别管,也别跟来闹事的人起冲突,直接就跑出去找地方躲起来,乖乖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莫清晔似懂非懂地看着钟璃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钟璃也没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意思,轻声说:“只要人还在,多少东西毁了迟早会有机会再补回来的,不管是什么贵重的物件,也比不上人重要,记住了吗”
莫清晔面露迟疑,纠结得眉毛都拧成出了结,嘟哝着说:“我怕你回来看到会生气。”
钟璃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低低地说:“不会。”
“我不会因为你躲开了家里的东西坏了生气,我只会因为你为了一些物件而受了伤受了委屈生气,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人重要。”
钟璃顿了顿,强调说:“所以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第一时间要保证的就是自己的安全,至于别的,我自有办法,记住了没有”
钟璃把莫清晔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一点一滴地在日常中给他灌输理论道理,轻重缓急。
饶是莫清晔日后没法像寻常大人一样知进退懂是非,可是她也希望,莫清晔能分辨黑白,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
她说得稀松平常,落在莫清晔的耳中却跟一个接着一个炸雷没有区别。
莫清晔从未想过,钟璃这样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清晔眼帘低垂,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茫然地问:“我最重要”
钟璃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个直白的总结噎了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狼狈地咳了起来。
莫清晔看她咳得满面通红,手忙脚乱地给她拍背,嘴里还说:“阿璃你别生气,我不胡说八道了,你别生气。”
钟璃好笑地抓住了他略显冰凉的手,勉强平复了呼吸压下了咳嗽的冲动,声音略带几分沙哑,轻轻地说:“是呀,在我心里你最重要了,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以后要把我说过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知道了吗”
莫清晔这下没有不服气了,老老实实地点头,乖得不行:“嗯嗯嗯,我记住了。”
看他听话,钟璃心满意足地拍着胸口笑了。
这样就对了嘛。
收拾完了烂摊子,钟璃让莫清晔出去把火烧上,准备把她从镇上带回来的包子蒸热了当做晚饭,自己则是盯着带回来的那些布料微微皱眉。
衣服跟荷包帕子之类的小物件不一样。
不说一个多好的绣花架子,起码也得有一个能撑起一匹布宽度的架子才行。
但是家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钟璃记得村头那个篾匠家似乎也做这样架子,一会儿吃完饭应该去买一个回来,不然这儿也没法开工。
还有应该找木匠买两个凳子,不然以后吃饭就只能去床上……
吃完包子,时间不过是下午。
钟璃看天色还早,又不放心莫清晔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索性就带着他去买东西。
这年头的庄户人家几乎谁都会用竹片芦苇杆编点儿小物件,只有特别麻烦的,才会忍痛花钱买。
所以村里唯一的篾匠平时也很少做这些玩意儿,只有在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才会做一些。
听完钟璃想要的,篾匠想了想,说:“你要的那种大的绣花架子我这儿没有,不过有个东西倒是跟你说的那个差不多,你看看行不行。”
钟璃笑着跟他去看了,看清了被摆在院子一角的那个架子,眼里不由得微微一亮。
钟璃一开始只想着要一个竹子弄的简易版的将就用着,毕竟她也没打算一直靠给人做衣服来养家糊口,能用一段时间应付着,价格便宜的就行。
眼前的是一个织布用差不多等人腰高的实木架子,虽然跟绣花专用的不太一样,可是也跟钟璃想要的差不多了。
并且超乎想象的好。
虽然因为年久失修也没有人用的缘故,上边堆了不少灰,可是也能看出这东西的确是好料子做成的,看起来也结实,只是织布最重要的一个轴承是断了的,看样子也修不好,所以才会被堆在这里积灰。
钟璃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迟疑着说:“这个看着灰扑扑的,年头估计也不少,还能使吗不会半道就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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