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此迅速便铲除了徐容一党,朝臣无一不噤若寒蝉。
就连有权有势如大将军者,也会有大厦倾倒的这一天。
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在一片寂静之中,只见丞相程勋站出一步,朝着梁帝微微行了一礼。
“启禀陛下,户部已拨出了足够的粮食和银两,驰援关中逃难灾民了。”
“今早,工部水工也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出发帮助灾民治理旱地了。”
这样的消息格外振奋人心,众人听闻,无一不心潮澎湃。
往年处理旱灾、雪灾时,都从未像今年这般迅速过。
像今年这样雷霆万钧的办事效率,众人都还是头一回见!
梁帝也忍不住为之精神一振:“好啊!”
“若是这样,不出三个月的时间,雪灾、旱灾便都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以朕看,甚至两个月的时间内,就能将灾民尽数安置好!”
说着,梁帝笑意盈盈地转向了宋桓。
“老四,此次赈灾,你功不可没!”
宋桓上前一步,朝着梁帝盈盈一拜。
“父皇过奖了!”
“事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也少不了各部大人的支持。”
“唯有团结一致,才能将问题妥善解决!”
梁帝忍不住点头附和道:“说得不错!”
“唯有团结,才能让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眼下确有一事,需要诸位爱卿毛遂自荐!”
一听梁帝此话,众人都纷纷开始活跃了起来。
“微臣身为大梁朝臣,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为大梁江山社稷身先士卒,做出贡献!”
“没错!有什么问题,微臣愿意第一个顶上!”
“只要是微臣力所能及的事,微臣绝不会推脱!”
“还请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看到这些朝臣们一个个都是如此的积极主动,梁帝不由十分欣慰。
“诸位爱卿,你们这样身先士卒,朕很感动!”
“不过话说回来,此事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大梁与夏国交界处,有一地方,名叫滇池。”
“滇池内有一县城,名曰安宁。”
“安宁地处要塞,是建立茶马司的关键位置。”
“只是,当地的百姓很不配合,所以设立茶马司一事,也就因此而搁置了下来。”
“朕不愿大动干戈,所以想问问诸位爱卿,有谁愿意毛遂自荐,来做这个钦差大臣。”
“说服当地的百姓,支持朝廷的政策!”
此话一出,热闹的太和殿内霎那间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脸红脖子粗、嚷嚷着要为梁帝献出一切的朝臣,如今也都低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安宁县的大名,这些朝臣可是如雷贯耳,早就听说过了。
安宁这个地方并不安宁,简直和它的名字的大相径庭。
人们都说,这个安宁县满山都是山匪,至今依然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这么一个文明未经开化的蛮荒之地,派钦差去谈判,有用吗?
即便是派了天王老子去,只怕都是徒劳无功!
见众人个个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梁帝难免心中不爽。
“怎么,如此重要的差使,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身来,毛遂自荐么?”
梁帝话音刚落,便听程勋张口道:“启禀陛下!”
“臣愿意承担此责,前去安宁,说服当地百姓,协助朝廷设立茶马司!”
只见程勋目光闪烁,言之凿凿,似乎是抱着必去的决心,才向梁帝开口的。
梁帝的面色稍微有些缓和:“丞相,你的苦心,朕能理解。”
“只是你乃大梁一国之相,朝臣之首!”
“你若贸然前去,许多政务没了人做交接,难免出错。”
“所以,你不能去!”
说着,梁帝再次抬头,目光在朝臣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感受到了梁帝那审视的目光,众人忍不住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虽然大部分朝臣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在梁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然而去安宁县办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事!
稍有不慎,性命丢在那里都有可能!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们自然不敢再贸然开口。
眼见梁帝脸色极差,又要发飙,孙书同连忙站出一步,向梁帝行礼道:“听闻安宁县拒不服从大梁管理,实在大逆不道!”
“微臣以为,不如直接派兵镇压,让他们直面皇恩浩荡!”
“以儆效尤!”
孙书同的话,很快就迎来了几个朝臣的随声附和。
“臣附议!”
“孙大人说得没错,对待这些未经开化的蛮荒之地,就应该采取强硬手段!”
“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山匪,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怕是他们真要自立为王,无法无天了!”
“……”
看着身边几名朝臣连声附和的模样,孙书同惊愕之余,不免有些欣喜。
这,就是被人追捧赞同的感觉么?
孙书同做梦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也会有被他人肯定的这一天!
在这一刻,孙书同的虚荣心膨胀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宋桓抬眼一瞧,发现竟有四、五个大臣都同意孙书同的观点。
“哎……”
“愚蠢,愚蠢!”
孙书同正享受着被人附和的感觉,见宋桓一脸嘲讽,顿时冷下脸来。
“殿下,您这是在说微臣愚蠢么?”
宋桓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是说你,又能说谁?”
“你们身为大梁的朝臣,怎么也对这些民间的无稽之谈如此深信不疑!”
“但凡你们查过各部历年明细,就会发现,安宁县每年正常纳税、正常交粮,从未有过任何公然违抗皇命的举动。”
“当地的百姓只是推崇自治而已,又不是真的反了!”
“这些信息,但凡你们真的有稍稍留心过,就不至于把安宁县想象成一个蛮荒之地!”
“更不会觉得,当地百姓都是些未经开化的野蛮人!”
“作为朝臣,有这样无知的见地,你不愚蠢谁愚蠢?”
宋桓一席话洋洋洒洒,话还未说完,孙书同就已经捏紧了双拳!
只见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十指深深嵌入肉中,仿佛正在遭受着此生最大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