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留步!”闻太师匆匆走近,毫不掩饰对顾怀璟的欣赏。
他只有闻烟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不愿交到中庸之辈手中。
顾怀璟心性容色资历皆为绝佳,放眼满京也找不出第二个,闻太师自然不想错过。
至于顾怀璟的心思……
闻太师不是不知,只是他同为男人,自觉自家女儿不输任何人。
大婚前不喜又如何,成了亲闻烟想怎么哄人还不是几句话的事?闻太师对自己的女儿有十足的自信。
“闻太师,我……”
顾怀璟皱眉,近日满京都在传他和闻烟定亲的消息,倒不如请闻太师亲自澄清来得方便。
只是他不知,闻太师是铁了心的要他这个佳婿,巴不得流言推得顾怀璟不得不娶闻烟,愿意帮忙澄清才有鬼。
“皇上找你我御书房相谈,快些走吧,莫误了时辰。”
闻太师一眼便瞧出顾怀璟的心思,扔下这话就先走一步,不给他任何继续的机会。
老狐狸,顾怀璟暗骂一声,左右他总有请动闻太师的机会。
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顾怀璟望着越发暗沉的天色,心下焦灼。
再等等,檀织许便该从天玄酒楼回去了!
“微臣告退!”稍一出神,闻太师竟已回禀完毕,朝皇上行礼退了出去。
“那微臣也先行告……”
“你倒是心急。”皇上挑眉笑他,“朕还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人或事能让顾大人失了分寸。”
“皇上谬赞了。”顾怀璟拱手回礼。
“可只怕,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皇上轻叹了声,竟是直接挑明了道。
“皇上。”顾怀璟回得不卑不亢,“微臣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今四海太平,不正是皇上您励精图治一心为民换来的佳话吗?”
“倒与她一般善辩。”皇上不接话,转而扔给了顾怀璟旁人任务。
“近日京中傍晚东湖常有小儿失踪,你今日便去查上一查吧!”
顾怀璟心口发闷,终是无奈接了旨意,进了城特意拐到天玄酒楼下,却已不见了檀织许常用的车架。
“是我来晚了。”顾怀璟喃喃,浑身又散发着俞砚辞口中的冰寒之气,逐步往东湖去了。
“是顾大人吗?”
东湖周遭早有禁军守候,一见顾怀璟便迎了上来,“皇上已命小人安排妥当,顾大人上船即可。”
顾怀璟垂首,只见那人掀开床帘,里面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檀织许?
顾怀璟心中大喜,快步走上前,却又在离那人一步之遥时停了脚步。
不对,檀织许喜花果香居多,更不会用这种甜腻的脂粉香气。
只怪暮光昏沉,再加上这人刻意模仿檀织许的穿着,才让思念心切的顾怀璟有了片刻晃神。
“你是什么人?”
听到顾怀璟转冷的音调,闻烟便知他看出来了,话出口却酸得厉害。
“你既认出了我不是檀织许,就认不出我到底是谁吗?”
“闻烟?”
见她施施袅袅的转过身来,顾怀璟眸光微冷,转身便要下船,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真巧。”
檀织许无悲无喜地挪开了眼,实则手上帕子已绞成了麻花。
从她刚才的位置看去,正见顾怀璟殷切的走到闻烟身后。
当真是般配。
两间船隔得远,檀织许并不能听到顾怀璟和闻烟说了什么,才有此遭误会。
“你别误会!”
顾怀璟焦急地要下船,掌船的人却不知何时已启开了船面。
他下不了船,更挪不到檀织许的那间船上去。
“误会什么?”俞砚辞捧了满怀的莲蓬从船中探了个脑袋出来。
若不是檀织许突发奇想来摘莲子,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这样小的渔船的。
“顾,顾大人!”
俞砚辞见顾怀璟和闻烟都在不远处的小船,自觉忽略了两人间快整个船的距离一并打着招呼。
“你便再是惦念,她可曾多看你一眼?还不是照样和旁的男子一道泛舟东湖?”
闻烟心底酸涩得厉害,她都已经抛下所有骄傲,愿意扮成檀织许的样子讨他欢心,却终究换不来半个眼神的怜悯吗?
“俞砚辞不算。”
顾怀璟甚至不舍得从檀织许那挪开眼,气得闻烟指着檀织许那边的小船让船夫往上靠。
“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闻烟故意高声道,“我们的婚事早已是皇上默许,是我爹亲自求来的恩典。”
见顾怀璟这般,闻烟反倒越挫越勇,“顾怀璟,你若识相些娶了我,自可平步青云,可若是舍了这婚事,那你的前途也要不得了!”
这话已经掺进了威胁。
闻烟终于等到顾怀璟看过来,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见他嫌弃地侧开半边身子。
“让一下,你挡到我了。”
“顾怀璟,你莫要太过分!”
闻烟恼火得厉害,不防船夫失了分寸,两间船靠得太近,半个船身经撞在了一起。
船剧烈的晃动开来。
“小心!”
俞砚辞缺心眼的捂着莲子,眼睁睁地看檀织许往旁边歪,就是腾不出手来救人。
若是有机会,檀织许真想连拽着俞砚辞一道进水里去,好好清清他脑中的水。
碧色的水面已近在眼前,檀织许下意识闭上了眼,却意外跌进了个温暖的怀抱。
紧接着晃动两下,顾怀璟已带着檀织许重新站稳在船上。
“顾冰冰,好样的!”
俞砚辞大喜,勉强从一对莲蓬里抽了半只手对他比了个肯定,下一瞬却大惊失色。
“顾冰冰,你疯了扔我的莲蓬作甚?”
檀织许讶然看着顾怀璟抽出俞砚辞怀中的莲蓬全扔到了闻烟那边的船上。
俞砚辞更是想都没想就跟着扑了过去。
殊不知顾怀璟抬脚就往船身上一踹,对面的船瞬间荡远了去。
只留下茫然的俞砚辞和恼火的闻烟面面相觑。
“闻小姐,可想尝尝这莲蓬的滋味吗?”俞砚辞眨了眨眼,抠搜的分出了半根递给闻烟。
“谁要尝这东西!”
闻烟屈辱至极,发泄般地将莲蓬扔在船底踩烂,才催着船夫靠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