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收人间纸币。”她硬邦邦的出声，黑漆漆的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幽幽注视着纪林苏。
【守则一：购物时，请使用铜钱，不要使用人民币。】
纪林苏歪了歪脑袋，“你确定不收？”
“桀桀桀……我们，拒收人民币。”店员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一阵风吹过，震荡她的身体来回飘动，发出哗哗作响的纸声。
纪林苏继续把钱递过去，差点都要将百元大钞怼到她的脸上，义正言辞道：
“《人民币管理条例》第三条规定，华国的法定货币是人民币，它用于支付华国境内的所有公共和私人债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人民币。
如果个人或单位拒收人民币，可能会面临行政警告等处罚。
在发现此类行为时，相关管理部门应在公告发布之日起一个月内进行整改，逾期仍不改正的情况下，将由华国银行分支机构会同有关部门依法予以查处！”
店员的脸更白了，五官扭曲，“你威胁我？桀桀桀，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她朝纪林苏伸出双手，指甲一点点延展变长，长长的红色指甲仿佛染了血，颜色鲜艳到瘆人。
纪林苏淡定点头，“知道啊。”
少年抄起旁边的笔和质感粗糙的黄纸，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母。
“知道这怎么念吗？”纪林苏指着黄纸上红色的“die”，循循善诱。
店员不屑撇嘴，“这不就是死的意思吗，国家富强时代进步，你当我没学过烧下来的英文书啊！还给我拽英文。”
“不不不。”少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来，跟我念，d一额～”
“d一额……爹？”
“哎！”纪林苏笑眯眯的应了声，苦口婆心的教育，“不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不能崇洋媚外，不能光学英文，忘记了国粹拼音。”
店员气得脸都歪了，她夺过纪林苏手里的笔，愤愤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她决定据理力争，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单词，dead。
尖锐的长指甲戳着那个单词，歇斯底里的呐喊，“你再给我拼读？！你读！你读啊！”
她就不信对方还能把这个词读作爹。
纪林苏抽过笔，漫不经心将字母e划去。
“我是e人，已经有个e了，这里面的e就别加了吧，你现在再读读看？”
“去掉e……dad？”
“哎，乖！”纪林苏笑眯眯的，满脸慈爱，又抽了几张百元大钞，怼到店员面前，“乖，给你钱买糖吃。”
店员：“……”
她悲愤不已。
觉得自己宛如一个绝望的文盲，被人戏耍于股掌之中。
这人在上头肯定是干传销的！太邪门了！
纪林苏欣赏的看了一眼她的长指甲，不吝赞美，“你的美甲做得很好看，十指纤纤，红色丹蔻妖艳胜火，优雅又美丽。”
处在崩溃边缘，差点暴走的店员小姐姐闻言，一秒镇定了下来，无缝切换成兴奋状态，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啊？真的吗？我也觉得我的指甲很漂亮，嘻嘻，你真有眼光，好了好了，冰淇淋送你吃了，你走吧。”
她摆了摆手，一脸陶醉的欣赏起自己长长的红色指甲来。
纪林苏左手右手各一个冰淇淋，交替着舔一口，笑容灿烂又无邪，“谢谢你，漂亮妹妹。”
观众们早已习惯了纪林苏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反复横跳的作死行为，但次次还是会被他的骚操作震得人都麻了。
“看前面：贴脸开大。看到后面：6。”
“《我在诡异直播间跟着苏神学夸人》”
“管你人间还是地府，都是我华国王土，拒收人民币就是犯法的！”
“真?苏die（爹）。”
另一边。
试炼者兜里揣着铜板和人民币，准备去街上买些春节的对联之类的必需品。
周围的一切太过正常，极具迷惑性，哪怕他们在心中再三告诫自己，这是诡异世界，可还是有点难以抵御这种诱惑。
就跟冬天早晨，深陷被窝无法自拔一般。
即使知道自己快要迟到了，可仍然想要再多睡一分钟。
温暖的被窝，醉人的美梦，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就会无法抗拒的沉入黑甜的梦乡。
大部分试炼者靠着顽强的毅力，时刻警醒着自己，采购完对联灯笼等物后，使用铜板付款。
可一些试炼者，却犯了迷糊。
店员只说了一个数字。
“30”。
这代表30元，还是30铜板？
没有缀上单位，他们要如何判断现在是处于人间，还是阴间？
他们猜测，既然同时出现了人民币和铜板，那么代表着在阳间该花人民币，阴间该花铜板。
这个猜测并没有错，可难就难在，小迷糊们难以准确判断阳间和阴间。
有人犹豫再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不远处的花圃上，有一只猫坐姿端正，正在忘情的舔jiojio，一边给自己洗脸，憨态可掬。
猫毛的边缘，在太阳下散发着一圈柔光，让他看到了光的形状。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车辆的鸣笛声和人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最终，一些试炼者判定这里是阳间。
他们选择使用人民币消费。
刚才还满脸堆笑的店员，在看到人民币的一刹那，双眼蓦地变黑，没有一丝光亮。
“人民币？桀桀桀，我们这里流通的货币，可不是人民币……”
那一秒天地失色，整个世界被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翳。
试炼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屏住了呼吸。
再往街道上看去，依旧人来人往，可那些人的脸却是一片空白，无声的游荡在大街上。
花圃上舔jio的可爱小猫，危险的甩了甩尾巴，嘴努子一歪，扯出一个邪恶又诡异的笑。
试炼者怔怔的后退几步，这里是……地府？
“给我整不会了，人间和地府怎么判断？”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身为龙的传人，无所畏惧。”
此时，纪林苏这边。
他站在路边小径上，也思考着这个问题。
店员接地府，可食物并没有问题，是人间食物。
他究竟在人间，还是地府？
亦或者人间和地府本就交叠重合？
“骨碌骨碌……”
一个小皮球，慢慢滚到了纪林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