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险死还生(1 / 1)

纵然是挣扎不甘,可我还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声音变小。

或许那不是变小,而是我听不见了,消散了。

漆黑一片的朦胧意识中,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飘忽空洞的,好似一片水中的浮萍,正在上下飘摇不止,随时都会被浪花打翻。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我在反问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我又感觉到身体似乎被什么人在摆弄。

我不由得嘲讽地去想,是野狗来啃食我,还是说灰仙耗子来光顾?

更夫都说狼獒的肉滋补,那我这阴生子对于阴物,是不是也一样?

忽然间,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

那痛,好似有一根钢针扎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并且在搅动不止!

我疼的意识都快崩溃了。

人死了都还会痛?

忽然又有一阵痛觉,似是从我鼻翼下方的人中传来。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奶奶,他好像动了一下,竟然真的还能救?”

这声音也很青稚,似是年纪不大。

接着又有一个略微幽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这地方太古怪了,咱们前头应该还有不少人呢,都进去了?那么凶,有青尸闹祟,进去不是找死吗……先生都在外头倒下了……”

此外,还有更多嘈杂的声音传来,似是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人中的痛觉一直缭绕着,胸口的搅动更是用力。

忽然间,那东西似是从我胸口拔了出去。

顿时,我堵住的胸腹好似一下子通了!

疼痛更清晰,我猛地便睁开了双眼,更是噗的一口,吐出一大团几乎粘稠的血,这更像是血块!

我粗重地喘息着,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那被我吐出来的血块漆黑无比,甚至还泛着暗青色。

湿漉漉的地面,还有不少积水,血块在其中融化,积水都变得猩红一片。

天上是有月亮的。

我脑子还是迟钝,艰难地抬起头,天空中的月亮好似无情的眼珠,其上笼罩着的雾气,泛红,透青。

分明有雾气,可又没形成那股朦胧的鬼月亮。

一股冷风灌入了脖子里,我冷得打了个寒噤。

我还听到了哗啦的水声,以及周围的嘈杂人声。

同时,我还感受到了几道惊喜的目光……

我嘶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太阳穴,力气极大地死死摁住,脑袋也总算清明了一些。

总算,我看清楚了周遭的一切。

路面前方的悬河,波涛变得汹涌了不少,浪潮不停地拍打在岸边。

不,悬河的水位似乎都高了很多,大路的路边都被淹掉不少了,而现在我则是在路另一头的荒地里,这边地势稍微高一些。

右边则是前往何家村的路,隐约能看到,河水淹没了路面不少,更怪异的是,路上浮着大量的雾气。

这雾气漆黑中泛红,暗红之中又泛青。

水并没有彻底将路面完全淹没,可在路边,却飘着好多一团一团的头发,在更远处地势更低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些尸体横在路面。

我心头一凉,这些都是悬河水位上升,让尸体出来了?

刚才那场暴雨,就这么厉害?

而且我没死……

劫后余生并没有给我多少喜悦,我艰难地站起身来。

在我左侧有不少人,还有驴车和马车。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颜色很暗的布衣,像是殓服。

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中年人,有一些看上去都六七十的老头,老妪。

我丝毫不觉得他们老就弱,反倒是觉得,他们好似越老越凶狠。

地上烧起来不少的篝火,好些人都在烤火,同时目光落在我身上。

粗浅一数,少说得有三四十号人。

在我身前最近的,则是一个约莫七十岁出头的老妪,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布衣,头上缠着一圈一圈的花布。

腰间挂着不少铃铛,白布条,别着一柄生锈的铡鬼刀,还有一根哭丧棒。

这根哭丧棒和何鬼婆的有本质不同,而且更粗,像是婴儿小臂一般,其上虽说缠着白布,但白布之下隐约能看到棒身是黑的。

她脚很小,穿着尖头布鞋,近乎一个人的巴掌长短。

在她身旁,是两个十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儿。

一个女孩儿身材矮小,纤瘦,同样也裹着小脚,她扎着两个麻花辫儿,正好奇地打量着我。

另一个女孩儿的眼神要锐利许多,头发盘在脑后,腰间也是别着铡鬼刀和哭丧棒。

这些全都是鬼婆子!

我不由得心头一喜,虽然悬河看起来是出了问题,拦住了去何家村的路,但是这阴差阳错也拦住了鬼婆子的路!

更是阴差阳错的,我保住了一条命?

我看得到那老太太手中拿着一根极为粗长的针,其上还有血光,而我胸口依旧是隐痛。

我正要开口说话。

那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儿,却带着几分敬意地先开了口。

“您是附近的先生?这地方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凶,又有青尸,又有血煞闹祟,河里头的尸体,怎么都跑出来挡了路?”

“再往前头,应该就是何家村了吧?”那女孩儿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银铃一般,她一连问出来好几个问题,最后才说,她叫何七月。

老太太则是低头咳嗽起来,另一个女孩儿赶紧伸手给她拍打后背。

接着,老太太从腰间取出来了一个烟斗,用火折子点了,抽了一口,这才好了许多。

我目光只是在何七月脸上片刻,便挪到了那老太太身上。

我先是微微躬身,诚恳地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接着我才说道,我叫李阴阳,是从何家村出来的。

并且我在这里,本来是想要拦路,何家村有大危险,想要挡住他们这些鬼婆子,不能再逐个进去。

结果没想到,我路遇两个人,直接把我打得重伤,昏迷不醒……

话音至此的时候,我额头上都见了汗,因为想到那两个人,我胸口就隐隐作痛。

这时候,我才忽然又想起昏迷之前那悲怆的哭声。

整个人忽然一下就怔住了。

接着我一个激灵,猛地扭头,死死地盯着那被水淹过的河面。

看着那些挡在路上的尸体,以及河面上的死倒头发。

我颤声低喃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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