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识三岁开春之后便开始启蒙,李临亲自教他识字,薛老先生则是带着他认识各类草药,教他药理。
最初的时候,苏莞还担心他不愿意学,因为不能天天快乐地玩耍了,但他自己似乎对各种事情都很感兴趣,学得也很用心。
阿识三周岁之前,李临虽然总是说这崽子是来讨债的,但对他也颇有些纵容,虽然称不上有求必应,但也是时常应的,到底是自己的崽。
但等到了阿识正式启蒙学习的时候,他就变得有些严格了起来,少有纵容孩子的时候。
大概是孩子长到三岁之后就开始记事了,他要做一个严父,崽子犯了错或是没有做到要求要被打手心的那种。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阿识虽然还只是一只崽崽,可是他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是这离城的少主,他只能变得优秀起来。
苏莞偶尔见他小小的一只趴在书案上写画,认认真真的,有些心疼,但却没有说什么。
她可能会教导孩子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将日子过好了,将自己在这个世间过得好一些,可却不懂得教他如何做这离城的继承人。
如此,她既然没本事,就不能拖后腿。
三岁到五岁还好,他只是开始认字和认草药,并不算太辛苦了,他足够聪明又足够认真,任务都是完成得不错的。
但等到了五岁了,便要开始练武,纵然他日后身边也可以聚集很多精挑细选优秀的人,但自己练武也有练武的好处。
强身健体不说,将来不管是遇见了什么事情都有一些自救的本事,而不是只能等着别人来救,有时候世间总有很多巧合和来不及。
靠人不如靠己。
李临也会武功,或许和远游回风这些人相比差了许多,但不管是陷入什么境地,也有几分自保之力。
五岁的阿识崽崽,已经学会了不哭。
就算是累得身上好疼,夜里睡觉都难受,他也只是安静地抱紧小被子,慢慢地度过这一日又一日。
苏莞时常夜里偷偷去看她的崽,给他盖被子,给他揉揉,还拉着某位‘严父’一起,夫妻俩蹲在崽崽的床榻边上看他们的崽崽。
床上的崽崽睡得香甜,对此一概不知。
日子大概是过了一个月,阿识崽崽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渐渐的也体会到了练武的乐趣,尤其是他回风叔的那一身轻功,让他十分的想要,练起来也很用心。
苏莞对她崽的学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只好是每日按照营养食谱安排他的一日三餐,以求他能吃饱吃好,将身体养好。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阿识崽崽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小少年已经有了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正是小小少年初长成的时候。
阿识崽崽和他爹不同,崽爹做人素来都是面上客气疏离,内里冷漠无情,而且心思颇有些狡诈,算计起别人来,那是连别人的皮都要扒下来。
人说多智近乎其妖,大概说的就是崽爹这样的人吧。
阿识是温和和煦,宽怀善良的。
他自小除了学习辛苦了一些,就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他有父母陪着长大,小时候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心中就没有过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所以他是温和宽怀的一个小少年。
或许再过十年,他便应该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识君公子了。
他六岁春日转暖之后,他父亲便要带着他去游历,阿识崽崽还不懂其中的意义,内心还有些不愿意去,但规矩如此,父亲既然说了,他也就去了。
但他不大同意他爹跟着他去,觉得自己带着人去就好了,虽然他也舍不得父亲,但更舍不得和父亲一起离开,将母亲一个人留下来。
毕竟他长这么大,都不见父亲母亲长久分开过,最多便是父亲出门办事,需得过几日才回来。
而且母亲是女子,比他更需要父亲。
“我都长大了,可以自己去。”小少年目光柔和,像是那晨早天上洒落的一缕阳光,明亮又温暖。
苏莞伸手摸摸他的头,仿佛是看到再过几年之后,他眼中的光芒内敛,变得沉稳从容的样子,他眉眼与他爹很相似,却又不同。
她道:“你哪里是长大了,不过这是规定好的事情,就让你父亲陪你走一程吧,等咱们阿识真的长大了,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苏莞以前的时候一直在想,若是有了孩子,李临带着孩子去游历,留下她一个人,她是有多舍不得,甚至孩子三岁之前,她也在想这些事情。
不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通了,孩子确实需要成长,有父亲在身边教他,领着他走一段路,他才能更好地学习了成长。
就当是初中高中陪读了。
而且她又不是没了夫君和孩子在身边就不能活的,她在离城过了三年,虽然称不上是广交好友,但是也有好些过能说得上话的,平时能聚在一起下下棋、听听书、看看戏。
再或者是,她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可以忙,她已经答应卜居先生下半年去书院做先生,教人下棋和弹琴,这两项虽然她都是很不错的,做人先生也足够了。
她笑道:“你也不必是太担心我,而且我听你爹说了,你们也不会走得很远,过年还是会回来的,等你日后大一些了,你自己去的时候,再走远一些,到时候你爹就回来陪我了。”
“我就是看在你是我的崽的份上,才把夫君借一借你,别人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阿识崽崽被她说得无言,转头去寻他父亲去:“那若是父亲和阿识都离开了,娘亲会不会悄悄哭啊?”
李临见他抬眼,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无奈摇头道:“天底下哪里是有这么多事要哭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想念可能会时常想,但是哭定然是不会的,你母亲又不是那些有点不顺心就掉眼泪的人。”最多就是私底下数落他的种种不是。
“勿要多想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