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说怨怪他母亲或是他妹妹?可这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可是苏苓也实在是无辜。
晋宁侯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失望,或许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为了家族的百年荣华筹谋低头,可是如今的子孙,也没了他的血性,也不知道未来,晋宁侯府的未来,该是如何......
他心底有些发空,许久之后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老大,你明日去派人去通知阿若,让她过来一趟,将此时办妥了。”
苏望点头:“儿子会的。”
晋宁侯和王氏心情很差,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也不想说什么了,于是便让大家都回去了。
次日清晨,府上便派了人去平柏侯府知会了苏若,说了晋宁侯府最后的决定,让苏若和佘姨娘过去一趟。
佘姨娘惶恐之余又有些难过,眼泪瑟瑟地往下掉,哭的非常的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苏若只好劝说她:“如今比不得从前了,杨氏那女人抓着机会就要害你和阿苓,日后我和阿苓也顾不上你,与其在府中在杨氏面前伏低做小受尽磋磨,还不如我买了宅子给你养老。”
佘姨娘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她在府上已经生活了二十年,如今突然离开,她是舍不得苏望的,到底苏望才是她的男人。
苏若道:“你也不必想着父亲了,但凡他有半点在意你,有半点在意阿苓,阿苓也不至于被害成这样。”
佘姨娘只知道哭,一边哭一边摇头,眼泪瑟瑟地掉下来。
苏若又劝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日后我和阿苓总不会不管你,你好生的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苏若好不容易劝好了佘姨娘,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坐着马车去了晋宁侯府,晋宁侯和王氏见了苏若,佘姨娘则是去了若苓苑见苏苓。
此时苏苓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屋里正在命人收拾东西。
“三姑娘!”
苏苓转身瞧见了佘姨娘,然后走上来,她身上的环佩叮咚,红唇轻启:“姨娘回来了,近来可是还好?!”
佘姨娘忍着眼泪道:“好着呢,你大姐哪能对我不好的。”
“那就好,一会儿我陪你去收拾东西,祖母说了,姨娘的东西都能带走,杨氏便是想拦也拦不住。”苏苓面露冷光,显然是对杨氏恨极的。
佘姨娘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在晋宁侯府再怎么不好,可她都觉得是自己一生的倚靠,如今要离开了,总觉得茫然的很。
不过她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这个时候,她也该听女儿们的,杨氏可能会害她,可是女儿总不会的。
“那好,我们一起去。”佘姨娘并没有多少的好东西,苏望是个不懂风情的人,少有会哄人开心,她自己没有什么家底,有也是苏若出嫁之后给她办置的,东西也不多。
“只是三姑娘......”
“姨娘喊我阿苓就好了,以后我便喊姨娘娘,没有什么三姑娘和姨娘了。”大家氏族,姨娘虽说是主子,却也是半个下人,是侍妾,她生的女儿要喊正房娘子做母亲,自己还要规规矩矩地喊孩子‘公子姑娘’。
“好好好,阿苓啊!”佘姨娘又开始哭了起来,苏苓没有办法,只得哄着她。
“姨娘莫哭了,日后我们总能越来越好的,至少离开了这里,那杨氏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外面去。”
“......”
两人坐了一会儿,苏苓便陪着佘姨娘去她的院子里收拾东西,作为跟了苏望多年的姨娘,府上也分了一个院子给她,另外还有两三个丫鬟伺候着.
两人过去的时候,苏望正坐在她的屋子里发呆。
听到脚步声,苏望睁开眼来:“你们来了。”
佘姨娘神神情惶惶:“世子爷。”
苏苓抬了抬下巴:“父亲。”
苏望眼底有些愧疚:“阿苓...你当真是这样的执着,只要你松口,父亲就去求你祖父,让你留下来。”
苏苓冷笑道:“既然父亲都护不住我,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让我留下来受杨氏磋磨,哪一天悄无声息地去死吗?!”
苏望心中更愧疚了些:“父亲没有这个意思,你若是留下来,父亲定然会警告杨氏,日后她不会再欺负你的?!”
苏苓嗤笑一声:“父亲说这话,父亲你自己信吗?以前杨家尚未做尚书的时候,她是如何伏低做小的,杨家做了尚书之后她又是如何欺辱我和姨娘的,如今苏芙要嫁入昭王府的时候,她还能容得下我们。”
“如今她是算准了,不管她做什么,你们都是不敢同她翻脸的,要顾着杨氏,还要顾着苏芙,甚至还有大哥的脸面,而我算什么,死了也就死了,父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芙和杨氏害我,可是你们却欢欢喜喜地为苏芙定亲,我被毁了一生,她却要高嫁入昭王府......”苏苓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父亲都不为我着想,我为自己着想有什么错吗?!”
苏望呼吸一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这两件事情上,最受委屈的便是苏苓了,父亲和母亲都说要补偿她,可是怎么补偿,一个庶女,之前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又被退了亲,想要找一个好一点的亲事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作为父亲,一来没有保护好她,二来没有给她主持公道,让她受尽委屈,她对他失望,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心里也痛的很,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苏苓道:“日后父亲该高兴了,我和姨娘走了,杨氏也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让父亲为难,父亲啊,这辈子就好好地陪着那对心如蛇蝎的母女过一辈子吧,祝父亲与杨氏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苏望听着这话,心中生起了一些寒意,那寒意虽然只有一点点,可从他心底生起,背脊微微发寒,像是穿着多少的衣服,也遮盖不住的寒冷。
他闭了闭眼:“说到底,你还是怪我的。”
“当然。”苏苓倒是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怪父亲没用,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了。”
“父亲这一生啊,都要和杨氏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我真的替你难受,农户人家的人都知道夫妻不和可以和离休弃,而父亲呢,怕是一辈子都不能了...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