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老宅再次忙碌起来,继京城一支上山祭祖之后,人们又开始张罗起陆倾城的婚典。
有人说:“京城这伙人是真能折腾啊!又是祭祖又是成亲的,合着他们是不打算回京城过日子了,要在老宅扎根了是吧?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是他们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所以回古县抢地盘来了?又怕咱拖累了他们,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把咱们给赶出去,他们住进来。”
说这话的是大房的大姨娘,听这话的是二房的二夫人。
二夫人因为心里有事儿,昨晚上一宿没睡着,今日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就接待了大姨娘,连丫鬟端上来的早膳都没用,就听大姨娘在那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大姨娘说了一阵子,看她实在心不在焉,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害那陆倾城,但想想也是挺痛快的。以前她到古县来,端着大小姐的架子,看到我们就假模假样的那么一笑,跟高高在上的菩萨似的,想想我就烦。现在好了,她要嫁给一个奴才了,还破了相,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收拾她?不过,二夫人啊,你跟那陆倾城到底有什么仇?为何害她?之前你跟我要那种药粉,不是说要收拾那永安县主么?怎么改成陆倾城了?”
二夫人想说我没有害她,我原本就是想害陆辞秋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承认原本的目的,那样会把自己给害死的。
陆倾城已经彻底失势了,她要杀陆倾城没关系,但如果让人知道她要杀的是陆辞秋,即使是自己这一方的大姨娘,也有可能传扬出去。一旦这消息传出去,那她可就活不成了。
于是二夫人改了口:“你记错了,我原本想要害的就是陆倾城。跟你一样,就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次回来又成了王妃,可明明就是个侧妃,她身边的丫鬟却一口一个王妃的叫着,听着我就生气。凭什么我们过得不好,她就能过得好啊?”
大姨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分明记得这二夫人说的是要毒死陆辞秋,因为老宅有这么多事,都是让陆辞秋给害的,只要陆辞秋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但二夫人现在不承认了,她也没办法,只好又瞎扯了一通,走了。
她走了之后二夫人才松了口气,心腹丫鬟跟她说:“幸亏夫人没有说漏嘴,那大姨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房过得那么乱套都是她在给大老爷出主意。听说昨日又毒打了一个小妾,就因为那小妾想要见永安县主。她怕小妾把她的事说出去,打人家的腿打断了。”
二夫人心里一阵烦躁,“打了又如何?不打又如何?能改变得了我们的现状吗?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我今日不跟她说我到底要毒谁,难道陆辞秋自己就不知道吗?前天晚上的事一定有鬼,我们都让陆辞秋给算计了。对,就是这样,陆辞秋才是真正的掌舵之人,我们太傻了,自以为是在算计别人,到头来却是被别人算计,我们太傻了,实在太傻了。”
二夫人念念叨叨的,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太傻了。
丫鬟有些担心,她觉得二夫人被这件事情整得都有些疯魔了。可她又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就只能不停地劝解,开导,却收效甚微。
给陆倾城张罗婚事,陆辞秋要求一天之内必须完成。
于是京城来的人就出门采买,买回来之后就由老宅的下人开始布置。从早到晚,倒也让他们折腾出一团喜气,满院子都挂满了红灯。
陆辞秋又给陆倾城用了一次药,让陆倾城既不疼也不痒,以至于陆倾城总有一种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的错觉。甚至还跟丹画说:“你想办法找找逃跑的路,我们得跑出去。”
丹画却摇摇头,“小姐,跑不出去的。整个老宅被围得跟铁桶一般,凭奴婢的本事,根本对付不了宣王府和仙王府的暗卫。哦对,还有羽王府的,是护着三小姐一起来的。”
陆倾城差点儿没把牙给咬碎了,司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在那儿愤怒地颤抖,头一次没有任何反应。不劝,也不理会。
司琴不动,落棋和知书就也不动,再加上丹画一直冷冰冰的,陆倾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看向司琴,说了句:“你去把陆弘文给我叫来。”
司琴不动。
陆倾城咬咬牙,又对落棋和知书说:“你们去把二老爷给我叫来。”
落棋和知书看了看司琴,也不动。
陆倾城怒了,一把扫落桌上的茶盏,“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
丹画说:“小姐别生气,因为生气也没有用。事到如今,小姐跟咱们的身份也没什么差别了。您不再是王妃,虽然还是陆家的大小姐,可只要等到明日,您嫁给老宅那个奴才,那就也成了奴才。奴才没有再使唤奴才的道理,所以咱们四个也就不用再侍候小姐了。”
司琴终于开了口,把话接了过来:“当初小姐出嫁,为什么要把三小姐带上呢?你自己嫁到羽王府去,跟六殿下多提提从前不好么?以小姐的美貌,以陆家的势力,当初已经一无所有的六殿下他别无选择,必须对小姐好,必须好好跟小姐过日子。
可是小姐偏偏把三小姐带了过去,这相当于您亲手给六殿下送去了第二个选择。
人家选了三小姐,没有选你。到最后,你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三小姐成了赢家。
小姐,你后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这样做?
呵呵,你一定还会这样做的,因为你就是那种人。你只想自己过得好,见不得别人好。如果有人跟你过得一样好,你就要想方设法把人家的好日子给破坏掉。
可世间是有报应存在的,就像在落云寺一样。你想害二小姐,到最后害了自己。
你非但不记得教训,还总想着故伎重施,想要再害二小姐一回。
现在好了,彻底把自己给葬送了。好好的一个王妃,活成了奴才的女人,你可真行。”
司琴冷哼一声,看向陆倾城,“用不着再发脾气了,没有人再惯着你,你就算把这间屋子全都给砸了也没有用。你完了,我们几个也就全完了,既然都要完了,那为何还要受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