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黛一听到“陆小国公”几个字,就微微顿了下。
赵静萱微微皱眉:“爹应是一会儿就回来,陆小国公过来,总不好让人家干等。萍儿,高管事在吗?”
丫鬟应道:“在的。奴婢跟高管事说一声,让他过去先陪陆小国公坐会儿?”
赵静萱点了点头。
庄云黛却是起了身,笑道:“我想起一桩事,正好要问下陆公子。”
赵静萱略有些惊奇的看向庄云黛,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笑道:“好,既是有事,你便去吧。”
她又嘱咐丫鬟帮庄云黛带路,没有多问半个字,对庄云黛仿佛有着无尽的信任。
庄云黛到花厅的时候,陆霁青正坐在花厅里喝茶。
陆霁青抬头见来人是庄云黛,先是错愕了一瞬,继而又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欢喜,倏地便从椅子里起了身。
他似是不知道眼下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来称呼庄云黛才会显得不那么失礼,难得显出了几分踌躇的模样。
庄云黛抿了抿唇,跟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同陆公子说。”
丫鬟们纷纷应是,鱼贯而出。
一时间,偌大花厅里,就只剩下庄云黛跟陆霁青两人。
陆霁青微微蹙眉。
他生怕庄云黛再同他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抿着唇,垂着眼,站在那儿,看上去竟有那么一丝可怜。
庄云黛顿了顿,开始反思自己。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对陆霁青的态度太坏了吗?
“……你的披风,我给你洗了,但还没有干。”庄云黛缓缓开了口,“下次再给你。”
陆霁青似是没想到庄云黛会跟他说这事,先是一怔,继而道:“没有关系。”
庄云黛点了点头:“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个。”
陆霁青道:“你说,我听着。”
庄云黛直直的看着陆霁青。
不得不说,先前几乎有大半年没见,他生得越发好看了,像一柄磨砺过的宝剑,看着便让人挪不开眼去。
“自打来京后,我们每次见面,不是有事,便是有人。”因着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庄云黛语气又缓了两分,“一直没能好好说上几句。”
陆霁青安静的看着庄云黛,眼神里漫过一抹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温情。
庄云黛也平静的看着陆霁青:“……我先前就说过,我们两清了。但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我便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陆霁青沉默起来。
真若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做不到对你的事袖手旁观。”陆霁青声音有些低,有些干涩,“若是这样惹得你厌烦了,我日后会注意。”
庄云黛强忍住心中悸动。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会往她心里戳刀子。
“你不要这样说话。”庄云黛有些薄恼,“陆霁青,当初你一声不吭的就直接离开,我以为咱们之间已经没有情分了。”
顿了顿,庄云黛有些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好歹当初我们之间也有一份雇佣的情分在。”
陆霁青沉默了会儿,这才道:“……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若是能活下去倒也还好,终会有再见的那日;但若我活不下去……”
他没有再解释什么,沉默了许久,方再开口:“不说一声,就不辞而别,确实是我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好似在等着庄云黛对他的宣判。
庄云黛也静静的看着他。
陆霁青从来不爱多说半句他遇到的险阻。
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总是这样,一个人承担所有。
庄云黛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她明眸透亮,定定的看向陆霁青:“好吧,这个解释我接受,从前的事就算了。你也不必总一副亏欠我的模样。先前我就说过两清,不过那会儿我承认是有点负气的成分在——这次我再认真的同你说一次,咱俩恩怨两清,就还是正常相处便是。你日后不必再对我这般好,你又不欠我的。”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陆霁青罕见的急了:“……我想对你好不成么?”
“……”庄云黛忍住心口那一阵悸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如平常般,只是眼神灼灼,看向陆霁青,“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陆霁青说不出话来了。
庄云黛很是爱看陆霁青这种,被她问到哑口无言的模样,她眉毛一挑,又迅速的掌握了控场节奏,唇角抑制不住的逸出笑来:“我先前对你也不怎么好啊,还总是调戏你,那会儿你一副恨不得把我杀了的模样,你都忘了?况且,你从前也总是对我爱搭不理,但凡我说几句调戏的话,你就在我面前冷着脸关门,你都忘了?”
陆霁青:“……”
他没忘。
他有时候确实想,把庄云黛那张叭叭叭的小嘴给堵上。
比如现在。
但……他也是真的,控制不住的,想对庄云黛好。
看到她皱眉,他会难受;看到她不开心,他会更不开心;看到她遇到危险,他比自己遇到危险还要更紧张——
陆霁青有些僵硬的别开了眼。
庄云黛忍不住笑弯了眼。
“你们怎地都在外头?……咦,正厅的门怎地开着,不嫌这冷风直灌么?”
院子里,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是安北侯回来了。
“侯爷。”丫鬟们齐声行礼,但随后却又犹豫了下,不知道怎么跟安北侯说。
庄云黛忍不住轻咳一声,也没再看陆霁青,快步出了房门。
安北侯一见到庄云黛,就忍不住满眼慈爱的笑:“黛黛,你来了啊。”
结果这话音还未落,安北侯又见着陆霁青自庄云黛的身后走出。
他愣了下,倒是没多想。
毕竟,他来的时候就见着正厅门大开,这一看就是要避嫌。
只不过陆霁青过来,安北侯还是有些稀奇的:“陆小子你来有事?”
陆霁青点了下头,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我来,是来给侯爷送份关于淮阳侯府的礼。”
安北侯想起先前的一桩事。
当时他要带静萱走,淮阳侯不让,是陆霁青跟淮阳侯说了什么,把淮阳侯吓了个面无人色,当即就改了口。
哦豁?!
安北侯眼里满是兴奋的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