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万山离开醉来楼的时候,如同吃醉了酒,身子都轻了几分。
出来时,那群眼高于顶的读书人齐齐躬身相送,满面崇拜之色,唯独眼神有点怪。
不过这无所谓,邱万山不在乎,他只要霸榜就行。
文榜的内容是相同的,今日同时在京中各处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揭开,最后所有斗榜的诗文都要贴示出来,由京中各大名儒点评,最终选出挂榜的诗文。
楚擎跟在身后,看的暗暗发笑。
白嫖狗白嫖狗,怪不得都愿意白嫖,爽呗,不劳而获是人类的天性。
不过邱万山属于是白嫖了楚擎这个白嫖狗,后者也没什么资格鄙夷前者。
邱万山也不上轿,徒步而行,一副想要和别人分享喜悦的模样。
“贤弟,你这诗词…”邱万山好奇的问道:“不知哪里买来的。”
一旁的楚擎哭笑不得:“自己作的。”
“莫与愚兄说笑,哪里买的。”
“真是我自己作的。”
邱万山嘿嘿一乐,笑容带着几分猥琐的模样:“愚兄懂了,懂了,哈哈。”
“不是,你懂什么了?”
“贤弟是怕将这作诗词的大家介绍给了愚兄,贤弟就无法再从中间赚些…嘿嘿,愚兄懂了。”
楚擎哭笑不得,感情这家伙是寻思自己要赚中间商差价啊。
“真是我自己作的,不过你要是需要装个小b打个大脸什么的,你来找我,一分钱一分货,我卖你。”
楚擎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邱万山更加肯定刚刚那些诗词都是别人作的了。
“好说,好说好说。”邱万山神情大动,越是想,越是心痒难耐,不由又动了心思:“哎呀,愚兄不会亏待贤弟的,不如就将这位大家介绍…”
要么说老邱想瞎了他那八卦玲珑心,这都想直接越过中间商找厂家“进货”了。
楚擎翻了个白眼,打断道:“一首诗五贯钱,我抽三成,人不可能介绍给你认识,行就行,不行拉到。”
“行,行行,怎地不行,那说好了,五贯钱一首诗词,你赚取多少…嘿嘿,愚兄不管的。”
楚擎懒得吱声了。
和这种人沟通,正经的方式就不行,爱咋想咋想吧。
“贤弟,若是多买一些,可否…”
“量大打折,你买多少?”
“六贯两首可好?”
楚擎二话不说,直接回头进入了轿中。
他怕忍不住喷人,五贯一首,六贯两首,你直接说买一送一得了。
邱万山不以为意,乐呵呵的钻进官轿之中。
回到户部衙署后,楚擎不再是刚刚那副“没大没小”的模样,恭敬的跟在了邱万山的身后。
私下关系再好,总是要讲究个尊卑,即便邱万山不在乎,楚擎也要顾及自己的风评,毕竟以后是要混官场的。
老邱直接带着楚擎来到了靠近正堂旁的屋子里。
早已候着的文吏送来了茶点,邱万山让文吏退出去,随即从身侧的木箱中拿出了一个账本。
“楚署丞,你在陶府看的账目,实为陈言抄录,虽无遗漏,却不齐全,这本,才是萧县报上来的账簿。”
回了衙署,外面人来人往,邱万山自然不可能在口称愚兄贤弟。
都是职场老油条,甭管私下里什么关系,到了“单位”,肯定是要装样子的,这个不用明言,二人都懂。
楚擎走上前去,接过账簿翻看了起来。
和之前看的差不多,不过记录的数额更加繁杂。
楚擎随意的翻看着,邱万山开口问道:“你与陈言,可有交情?”
“没有。”楚擎摇了摇头:“昨天才认识的。”
“好,既如此,那就先核验萧县的账目…”
说到这里,邱万山不由压低了几分声音:“陈言与陶少章交情莫逆,你核算出萧县的账目后,无意之中再让陈言了解其中猫腻,他自然会告知陶少章。”
“明白了。”
“卫大人命你为算学教习,户部之中,自是没人督管于你,只需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授诸位主事就好,遇了事,莫要在衙署中寻我,下了值再与我说,可是懂了。”
“懂了。”
“好,还有一紧要之事,七贯钱,两首诗如何?”
楚擎二话不说,拿着账本扭头就走。
离开了班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场所,将房门关好后,楚擎寻来了几个空白竹简,开始仔细认真的核查。
轻车熟路,这种假账对他来说,如同镂空丁字裤,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猫腻。
随着时间推移,楚擎很快就看完了账本,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戌时。
昌朝官员的上班时间挺吉利,七七七,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七点,一周干七天,后世华尔街大鳄都得跪。
戌时一到,楚擎推门而出,第一个离开户部衙署。
福三一直在外面候着,见到自家少爷出来了,连连招手。
楚擎望着福三,这家伙那表情就和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似的,搞的楚擎心里略微有些愧疚。
古人一天就两顿饭,至少普通百姓都是这样,福三一大早没吃东西,等到了中午,又在醉来楼外面杵了半天,回到户部衙署外,又是一下午,明显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以后你给我送来后就回去吧,午时的时候来送饭,送完了回府歇着,戌时快到了再来接我。”
福三摇了摇头:“这怎么成,小的还是一直在外面候着吧。”
“少废话,就这么办。”
要不是自己“恶名累累”,楚擎都想自己独自上班下班了,让福三接送,也是怕哪天突然跑出来个百姓再噗嗤噗嗤攮他两刀。
一主一仆二人边走边聊,福三好奇的问道:“少爷,您在户部衙署,都处理什么公务啊。”
“就是账目什么的,一些琐事。”
福三哦了一声,陪着笑说道:“小的要是多在外面待些时日,和诸位大人混个脸熟,能不能也入户部衙署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
“看看公文账目啊,长长见识。”
楚擎猛翻白眼,上一世自己有个四大爷还是医院干保安的呢,干了七八年,也没听说哪个大夫让他进手术室拉两刀过过瘾。
“小的在边关砍了八年人,累计的军功,都不如个九品文臣,都说京官厉害,六部的京官更是厉害的紧,能入六部的衙署,就是祖坟喷火了,天大的福分。”福三一脸佩服的说道:“还是少爷您厉害,这年纪就能入了户部衙署,令人好生羡慕。”
楚擎微微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运气使然。
回到了府中,管家说老爷刚刚已经回来了,又被宫中的太监给叫走了,说是涠江那边刚刚闹过蝗灾,工部和礼部的人都被召进了宫中商量怎么安置流民。
福三叹息了一口:“这正兴元年也不知是怎地了,处处闹灾。”
管家也是苦笑:“还好,涠江蝗灾就闹了不足月余,那边山多林多,受灾的百姓不过万人。”
“少爷。”福三看向楚擎问道:“记得以前老爷说过,这蝗虫的天敌是鸡,涠江不是有好多山民都养了鸡娃子,怎地还闹了灾,鸡都去了哪里?”
“鬼知道,打篮球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