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大厢房里,裴文定刚才闹这一下,也就没了心情,再看还窝在他床上的女人,火气得不打一处来,“你们还有心思睡,滚滚滚!”
裴文定的性子阴晴不定,香儿仙儿早就习以为常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敢出声,拿了衣裳,就跑了。
裴文定倒头就睡,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再加上刚才又放纵了好几回,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他以为自己是累着了,睡眠质量好,可若是仔细闻一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香气。
隐卫带着面罩,用手在鼻子间扇了扇,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床榻上呼呼大睡的人。
裴文定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有迷香的作用,哪怕现在电闪雷鸣,都没办法将他弄醒。
隐卫上前,一把扛起裴文定,顺着刚刚锯出来的洞口,将人带走了。
二人扛着裴文定,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之后,就往山上一路狂奔,差不多奔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一点火光。
二人跑了过去,扶柏正在等他们,他的身边,还放着,放着……
一具漆黑的棺材。
扶柏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似的裴文定,笑着拍了拍棺材:“诺,将人放进去吧。”
裴文定躺进棺材之后,扶柏拍了拍棺材:“你看你的待遇多好,我们抬着你进京,让你提前享受下上山的快乐。谢谢我吧。”
棺材里的人还在呼呼大睡,哪里知道其他。
扶柏又顺势,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东西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躺个的三四天,免得他醒了,节外生枝。”
隐卫将棺材板给盖上了。
“没被人发现吧?”扶柏警惕地问了一句。
两个隐卫都摇头:“扶二公子放心,您安排的人将现场大闹了一场,我们锯地板的时候,没人听到。”
扶柏一愣:“我安排的人?”
“是啊,您不是安排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现场大闹吗,惹得裴文定还差点要杀了他,就因为他,弄得整个驿站都闹哄哄的,所以我们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没有安排人啊!”扶柏诧异地回答。
两个隐卫也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
不过扶柏很快就想通了,“应该是督主安排的,好了,收拾一下,将火堆灭了,我请的送葬队伍,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竖起耳朵听,还能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死者为大,特别是枉死在他乡的死者,死后是要落叶归根的,大越还专门有一支这样的送葬队伍,充当死者的家属,一路哭哭啼啼,吹吹打打,将死者送回老家。
算是让死者在回家的路上不孤单!
裴珩连夜离开了,骑着一匹快马,与许婉宁去配合。
驿站里,又陷入了沉睡。
每个人都在呼呼大睡,根本没发现,少了好几个人。
转眼就天明了。
又是个大晴天。
入秋之后,秋老虎一过,这天气陡然凉爽了起来。
驿站的老伙计十几年如一日的早起,早就让他形成了规律,一到点就醒,他叫醒了其他没醒的伙计,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开始各忙各的了。
他们穿梭在厨房院子大堂里,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这群还在熟睡的将士们。
老伙计看着这群还在熟睡的将士们,摇头叹了一口气:“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一旁的新伙计见他嘀咕,显然是有故事的,立马好奇地凑了过来:“哥,什么不一样了?来,你坐着说,我来打水。”
老伙计在打水,小伙计在扫地,见状连忙抢过老伙计手里的水桶,让他坐在井沿边上休息。
“与那次不一样哦。”老伙计甩了甩手,看着横七竖八、歪七扭八躺得到处都是的将士们,压低声音说道:“那一次镇国公带来的将士们,睡得整整齐齐,天还没亮,所有的人都起来了,镇国公亲自带头,去后面的山里头跑了一圈,回来又练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后面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可一个个都充满了力量和朝气,哪里像是这群人……”
老伙计皱眉,又看了一眼,嫌弃得不行:“一个个的,跟普通老百姓没有区别,哪里像是拎着枪在战场上厮杀的啊!”
年轻的伙计说了句话:“跟领头的有关系。”
“谁说不是呢!”二人不再说话了。
年轻的伙计还在帮忙提水,老伙计起身,拍拍屁股:“我去二楼把漏水的那间房处理一下。”
朝廷的大事,哪里是他们这群平头百姓能品头论足的,只是,边关安危,也事关老百姓,他们怎么能不担忧呢!
边关稳,百姓安,边关乱……
最先吃苦受累倒霉的,不还是老百姓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太阳升起来了。
借宿的将士们也都陆陆续续起来了,一个个都恹恹的。
吴达开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楼下的官兵和将士,偏头打了个哈欠,然后严肃地吼道:“赶快洗漱,即刻动身。”
“是!”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俨然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吴达开将这群有气无力的将士们臭骂一通:“一大清早的是没吃饱饭还是没睡醒,一点力气都没有,再重新说一遍!”
这一骂,就将将士们的瞌睡给骂醒了。
“是。”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要好多了,只是,依然没啥力气。
吴达开并不是练兵的人,他习惯跟在裴文定的身侧,出谋划策,拍马溜须,见差不多了,就跑到三楼去了。
“将军,将军……”吴达开先是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啥动静都没有,这才敢敲门:“时辰已经不早了,要动身了。”
里头没有半点反应。
吴达开以为里头的人没听到,又敲了敲,“将军,将军……”
依然纹丝不动。
吴达开握紧拳头,用力地敲门,“将军,将军。”
门没开,楼下的房门开了,仙儿和香儿睡眼惺忪地过来了:“吴副将。”
吴达开看到她们两个,“你们昨夜没陪着将军?”
香儿打了个哈欠:“没呢,将军昨夜回来之后,就将我们赶了出来。”
话音刚落,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哀嚎:“哪个杀千刀得把地板给锯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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