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只沉静在儿子没事的快乐之中,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
他们也就只能点到为止,有些事情还没有证实之前,说出来只会扰乱颜氏的心。
莫汉桥府上,鱼师傅从中午到傍晚都无精打采的,心忽上忽下,根本到不了它本该在的地方。
“鱼师傅,大人晚上要吃鱼。”外头有人在喊到,若是平时,鱼师傅必定是大声吆喝一声:“好嘞,马上就好。”
可今天,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地冲外头嗯了一声:“好。”
外头的人都没听清楚,又喊了一遍,鱼师傅只得大声应了下,“好好好,听到了。”
颇有些不耐烦。
外头传话的人有些莫名:“鱼师傅这是怎么了?平常时候声音不是大的很嘛,今天怎么跟没吃饭似的。”
小伙计悄声回答:“鱼师傅中午是没吃饭。”
“咋的了?不舒服?”
“不是不是,是没心情吃。”
“啥事坏了他的好心情啊,这京都第二的鱼师傅,还能有人坏他的心情?”
小伙计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有。”
“谁啊?”
“出了个京都第一的鱼师傅,梨花楼的那位挤到了第二,他被挤到京都第三了。”
传话的人唏嘘感叹:“那是挺难过的。”
小伙计抬头看了看天,“还有更难过的。”
“啥?”
“京都第一的那位师傅,主动邀请过他一块做菜,他没同意。”
传话的人:“……要我是他,别说没力气了,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家都就差明着说“哎,你来拜师学艺吧,我把我做菜的法子都交给你。”你却回答:“不用不用,我会我会。”
小伙计叹气:“可不,就跟家里外出一箱金子,却还要说来路不明,不能要,拱手就送出去了,这不得肠子悔青了啊!”
鱼师傅正在抠鱼肠子,也不知道这鱼吃了啥玩意,一团鱼肠子都是青的,就跟他的肠子一样,青得不能再青了。
他按照往常的惯用步骤,开始烧菜。
每烧好一锅,都要自己尝一下,味道不对,继续再烧下一锅,到底烧了几锅,烧了几条鱼,鱼师傅都不记得了。
只看到桌面上摆满了酸菜鱼片和鱼头炖豆腐,外头还传来小伙计的声音:“鱼师傅,菜做好了嘛,大人那边再催了。”
“好了好了。”
没有办法,鱼师傅只得在里头挑选了自认为最好吃的,让人端走了。
接着就惴惴不安地等着大人那边的反馈。
莫汉桥对今夜的菜充满了期待。
毕竟他今日尝了那么惊艳的菜,许婉宁又是在他家厨房做的,他做鱼的厨子肯定也在一旁看着,偷师学艺嘛,不说学个十成十,学个七八成也是可以的嘛!
所以他还特意早点回家,特意沐浴更衣,特意买了两壶梨花醉,就为了品尝中午没吃够的美食。
那两个男人也是饿死鬼投胎的,两盆菜,三个人吃,都见底了,连汤汁都剩下盆底那一点点。
今夜他可要痛痛快快地吃一场,喝一场。
莫汉桥抱着酒,带着下人去了卫渊院子里。
喝酒自然要找好友一块喝,喝闷酒没意思。
卫渊说自己不喝酒。
“有好菜啊!”莫汉桥说。
卫渊摇头:“有好菜也不喝。”
“有中午的酸菜鱼片和鱼头炖豆腐哎。”
卫渊不说话了,抿唇思忖了一小会:“可以。”
都是饕鬄,爱吃好吃的。
莫汉桥刚把酒倒上,酸菜鱼和鱼头炖豆腐就来了,就两道菜,配酒,莫汉桥认为今夜可以吃好喝好。
“来来来,吃吃吃,现在没有裴珩那只转世的猫,咱们能吃得尽兴了。”
莫汉桥给卫渊舀了一碗鱼片,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酒也不喝,先开始吃鱼片酸菜。
两个人满腹欢喜,打算大快朵颐。
莫汉桥大口吃着,眉头骤然一皱,咀嚼几下吞入腹中:“这味儿……”
卫渊也吃过了:“跟中午的不一样。”
他放下筷子,好吃是好吃,可跟中午的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莫汉桥也不愿意吃了。
还是之前一样的味道,一吃就知道是鱼师傅做的,可是尝过了最好的,其他的,就真的无法将就。
不一样的味道让他陡然失去了大快朵颐的心思,“来人,把鱼师傅喊过来。”
他其实不姓鱼的,只是说,从小到大就跟鱼打交道,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不姓鱼也跟鱼结下了难解的情缘。
鱼师傅很快到了,一进屋子,就看到桌子上动都没动的菜,心知完了:“大人。”
“这鱼你做的?”
鱼师傅点点头:“是。”
“中午裴夫人在厨房做菜,你就没学到一点?”莫汉桥不可思议地问:“还是说,她把你轰出了厨房,不让你偷师学艺?”
鱼师傅欲哭,可一直都没哭,他一直强忍着泪水,直到现在听到了莫汉桥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大人,都是奴才没用啊!”
听鱼师傅将到手了的做法给推了出去,莫汉桥看他这么伤心难过,都不忍心骂他了。
“罢了罢了,你也没有京都第二的命,能当第三,也挺不错的,毕竟强者,都是寂寞的。”
鱼师傅哭得更伤心了。
人走后,莫汉桥看着桌子上的菜,问卫渊:“咱还继续吃吗?”
“我中午吃多了,吃不下了。”卫渊摇头。
莫汉桥揉揉自己的肚子,“我好像也没有消化,算了,不吃了。”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卫渊看向外头的黑夜:“明日,我还想去钓鱼。”
莫汉桥见卫渊自己主动说要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钓钓鱼,当然同意了,“去啊,一池塘的鱼,天天钓都成。”
“你这鱼塘里的鱼这么多,阿珩又爱吃鱼,要不,明日送些鱼到他府上吧。”卫渊又说。
莫汉桥一样点头:“行啊。阿渊,我说你对阿珩也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钓鱼是钓给我吃呢,谁知道是给他吃得。”
卫渊白了莫汉桥一眼。
“咱们送鱼给他,他总该留咱们吃顿饭吧。鱼离了水不能活,趁新鲜的吃,口感才是最好的。”
愤愤不平的莫汉桥嘴巴此刻咧到了耳朵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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