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 卫敛秋说要回家。
当天晋家人事繁杂,晋川走不开,拗不过卫敛秋, 便让司机送他,人送上车了还压在车窗上墨迹:“到家了给哥打电话, 明天我过去帮你收拾行李,去山区一个多月......《烽烟如许》的导演是谁来着, 真想半夜给他套麻袋!”
他在人前稳重, 这会儿却话痨的不得了,看那样子都想从车窗外钻进来陪卫敛秋一起走。
卫敛秋说不用, 在晋川你居然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的目光谴责下, 慢慢道:“明天去外面吃,我请你。”
晋川被短暂的安抚到, 又叮嘱司机:“陈叔, 道滑, 慢点开。”
开车的陈叔是晋家的老人,没见过自家少爷这勤快样, 好在在晋父晋母日常恩爱的熏陶下, 他很稳得住, 应了一声,再一次努力的将自己想象成一块不那么碍事的人形大理石。
这天晚上,卫敛秋基本没睡。
他年少时身上担子重,总想着有一天要是攒到一笔暂时能吃喝不愁的钱了,就好好的睡个几天几夜。
真有了这一天, 能让自身平静下来的,却是找活干。
洗衣服拖地擦桌子,能动手的都动了一遍, 还把家里干净的碗筷又都洗刷一遍,站在厨房里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翌日,
晋川到了地方,进包厢就看到墙边一个大包两个小包立着,不知什么东西,想划拉两下,又问卫敛秋:“能看吗?”
一看就不是餐厅里的东西,只能是卫敛秋带来的。
卫敛秋说不能。
晋川不以为意,拉了把椅子坐在卫敛秋身边,手臂搭人椅背上,长腿交叠大老爷一样:“小气劲儿的,你人都是我的,更不要说东西了。”
心道吃过饭就拆开看,一时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挺幼稚,兀自好笑。
一顿饭吃的挺好。
晋川要起身拆包,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平常好奇心也没到这个份上,但东西是卫敛秋的,那就不一样。
手腕被握住。
身体霎时一个激灵,自从两个人挑明之后,卫敛秋再也不肯轻易碰他,好吧,主要是他自己比较会顺杆往上爬。
包不包的立即不重要了。
回头,装模作样的环视包厢:“秋秋,这四下无人的,终于发现你哥我貌美如花了?”
卫敛秋深吸一口气:“川哥,我有话对你说。”
他神情并不过分严肃,但无形中就有一种沉凝的,一切力量都不可撼动的意味在里面。
晋川忽的有些预感,面对面和人坐着:“想清楚了?”
心中忽的就生出许多雀跃,这些日子两个人日渐亲密,他感觉得到卫敛秋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到现在只以为是量变终于引起质变,所以此时对方表情严肃也只以为是下决心时的郑重。
此时眼角眉梢都是蓄势待发的笑意,仿佛只要按下开关就会再无顾忌,竟显露出几分少年式的纯真。
卫敛秋偏开目光,片刻后又迎上去:“想清楚了.....川哥,对不起。”
笑意还蕴在瞳仁深处,晋川放在膝盖上的手痉.挛似的动了一下,但面上却极柔和,像怕打扰什么一样低声问:“怎么了就道歉?这家店的饭我吃的挺好,拍戏你就去拍,我等你,不是还要回家收拾行李,我们这就......”
卫敛秋平静的叫他:“川哥”
晋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点了头“嗯,我在呢”,左右看了看:“你接着说。”
虽然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但卫敛秋还是险些控制不住。
他不笑的时候实在称不上面善,冷硬的像一把古刀,巍然又有距离:“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我试过了,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晋川握住卫敛秋放在桌上的手:“哪里不合适?”
卫敛秋没挣脱,没必要:“我不喜欢你。”
晋川:“那我们这些日子算什么?你亲我算什么,抱我算什么,耍我?”
卫敛秋垂下眼,原来人的心受到伤害的时候,真的会从眼睛里透出来,他麻木的复述着昨晚在心里想好的答案:“报恩。”
晋川:“报恩?”
卫敛秋:“三年前你救了我,三年后又救了我,我无法拒绝你,不敢也不能......”
后面的事比较混乱。
晋川不信,明明每次卫敛秋都是有感觉的,他知道,所以才会一步步靠近。
直觉卫敛秋在说谎,想要更靠近的方式。
卫敛秋推开了晋川,掀了桌子,在服务员敲门的时候爆粗口让人滚,盯着晋川,满面厌恶:“你爱信不信,我特么也是个纯爷们,凭什么要被你压,你没想过,你理所当然,你可怜我,你的俯视让我觉得......很烦......”
也许该说“恶心”,可是到此刻也说不出口。
晋川愣住,为卫敛秋眼里的厌恶。
卫敛秋的厌恶真情实感,但那是对他自己,他甚至羡慕昨天被自己教训的雷哲容,至少那个人有个好家世,可以荒唐可以放肆,可他只有乱七八糟的名声。
不仅仅是雷哲容。
昨天还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议论,什么“晋家就是可怜他”“晋少怎么想的,居然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卫敛秋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但说他可以,带累晋家,太难受了。
他感觉自个就像掉进花园里的一颗臭鸡蛋,花园里来的是蝴蝶,臭鸡蛋吸引来苍蝇和臭虫,连带花园里的花都遭殃。
所以......到此为止吧。
卫敛秋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晋川,脸都气白了,也许认识自己就是个错误。
走到门口,看向靠墙的几个袋子:“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吗,都是你的东西,在我家碰过的都在这里。”
他开门,肩膀被按住。
晋川问:“那你呢,我也碰过你。”
卫敛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你如果想要这样的报答,可以,酒店还是在这里......”
晋川眼眶通红,按在卫敛秋肩膀上的手像电打了一样收回去,咬牙切齿:“出去!”
比起拒绝,卫敛秋的献身对他来说就像一个狠辣的耳光。
回去的时候,卫敛秋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很大一捧,像晋川在年前从后备箱拿出来的那样大,回去修剪好,想放在水桶里养起来,想想又算了,摆在了桌上。然后收拾行李。
他连夜离开,临走时换了门锁的密码。
一个半月后,西南民丰村,
卫敛秋下戏就回了村委会提供的住房,地方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还是和往常一样,进门先看看玻璃罩子里的小橘灯。
说是玻璃罩,其实是和村民要来的小鱼缸,将小橘灯倒扣起来,这里蚊虫很多,不这么弄,东西就坏了。
方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卫敛秋蹲在矮柜前,跟个痴汉一样半点不动。
他也是奇了,不就是个橘子皮嘛,又不是什么上百上千年的古董,或者千万上亿的支票。
问又不说。
只催道:“敛秋,来吃宵夜,我特地花钱让村长他儿媳妇给你炖的大肘子,人家艺人晚上啃萝卜,你吃肘子怎么还是不见长肉,居然还瘦了,明天最后一场戏,后天咱就回去了,到时候粉丝看你皮包骨,还不杀了我泄愤......”
卫敛秋摇头:“没胃口,方哥,你吃吧。”
明明环境恶劣但却胖了一圈的方成:“......”
早前他以为卫敛秋不吃饭是为了拍戏效果,毕竟是战争片,吃的油光水滑算什么,那时候问还真就点头,可渐渐的就琢磨出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拍戏往死了拍,吃完就总走神,像要绝食,还怎么劝都不听。
算了算了,回去就好了,也许是口味不对,回大地方了再好好补补,又絮叨一句签约的事:“咱们合同马上到期了,回去先去签约。”
卫敛秋:“方哥,我不续约了。”
肘子掉海碗里,溅了方成一脸汤汁:“你说什么”
卫敛秋:“我不续约了。”
这是他在明盛拍的最后一部戏。
与此同时,距民丰村一百多里的镇招待所。
晋川把玩着手里的红宝石胸针,忿忿的骂了句:“臭小子!”
翌日,剧组,
卫敛秋拍完在这个小山村的最后一场戏,顺手将地上被自己“击毙”的群众演员拉起来。
一抬眼,愣住了。
大家在这里呆了四五十天,人人不说黑的一块炭但灰头土脸免不了,站在那里衣衫整洁精神饱满的晋川,像蚂蚁堆里掉进了一块白豆腐。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两个人再没有见过面,也不曾联系,卫敛秋想,瘦了好多,一时又生出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情怯。
还好不多时,晋川便被惊喜交加的导演请过去了。
卫敛秋没有多留,他身上的戏服和乞丐装也差不了多少,好在这里的戏份拍完了,直接回了村子里的住所,换衣服洗澡,又刮了胡子。
刮胡子的时候看着镜子发愣,觉得自己有病,这么上赶着收拾干什么。
这是土房子,没有洗手间也没有客厅,进门就是木板床。
小米是卫敛秋的助理,人称包打听,和谁都玩的好,消息灵通极了。
卫敛秋:“方哥......”
方成闭嘴了,几秒种后又小声嘀咕:“到底怎么了,说开了不行吗,还怄气,小心真被封杀......不续约就没事了?明盛是业内老大,晋家更不用提,早知道......”
他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卫敛秋和晋川之间气氛不对,啰哩吧嗦半天也没个回应,头都大了。
方成祥林嫂式的嘀咕没多久就自发停了。
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声音都洋溢着热情:“晋少啊,敛秋在呢,您请进。”
卫敛秋看过去。
晋川一手插兜,还是那副日常的潇洒慵懒,看一眼卫敛秋,视线在人拍戏时额头上的擦伤停了一瞬,看方成:“晚上导演请吃饭,六点钟,准时过来。”
留下这一句,又闲散散的走远了。
方成感叹:“晋少真是个好人,大概是看剧组太忙了,这种跑腿通知人的的活竟然也干。”
瞟了几眼站在那儿没什么反应的卫敛秋,又瞎琢磨似的:“不过咱们导演胆子居然这么大,敢支使这位少爷,你说怪不怪?”
卫敛秋:“......”
怪不怪的他不知道,但也许是自作多情,总觉得晋川来这里,好像有几分冲着他。
一个半月前的事,卫敛秋不后悔。
他平静的换了衣服,然后去了村长家专门腾出来给剧组吃饭的大屋子,该吃吃该喝喝,和同剧组的人聊天,一点异样都没有。
直到晋川喝醉了,指名让卫敛秋送自己回去睡。
在坐的人,除了方成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卫敛秋和晋川关系好众所周知,虽然今天互动的不多,但明盛官微还在那挂着呢。
还有小道消息,当初迪岸老板曹鹏现在变成局里蹲,就是晋川为卫敛秋出气,否则那案子明显能压下来......
都是成年人,场面上的事不能弄的太难看。
卫敛秋扶起晋川往外走,只觉着人轻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弯着腰的缘故,也矮了很多。
莫名有些萧索失意的观感。
乡下不像城里到处都是灯火,天一黑真叫伸手不见五指。
方成在隔壁屋候着,听见动静拎着手电筒出来,说手电筒不合适,是村长家下地窖时戴脑袋上照亮的灯。
跟了几步,灯就被拿走了。
院子里房檐下的大灯泡亮着,朦胧的光线中方成看向拿走自己手里电筒的晋川,对上一双含着酒气,惊人的漂亮透亮,但又冷冰冰的眼神。
一个激灵,说了句“敛秋,你送晋少回去吧,我这.....我肚子疼......”叫唤着跑了。
卫敛秋看着方成胖墩墩的体型跑出刘翔的速度,一言难尽的看向晋川。
晋川站直了些,拉着电筒上连着的松紧带拽了拽,然后抬手套到了卫敛秋的脑袋上。
小小的作恶了一下,舒服了,又醉醺醺的委顿下去:“我要睡觉,还不走?”
卫敛秋脑门被松紧带勒着,感觉套了个紧箍咒,不过没往下取,照亮确实挺方便,就把剧组发的手电筒放在了地上。
有人看见会收的。
晋川的房间和卫敛秋的在同一户人家,导演知道他们熟,特意这么安排的。
倒也方便。
卫敛秋将晋川扶到床上,给人脱了鞋,又盖了被子。全程晋川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在凝视,又好像是在发呆。
卫敛秋只当没看见,最后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松了盖子,放在床边一个四脚凳上。
要走时,身后传来一句挺低的声:“秋秋。”
卫敛秋心神大震。
顿住不到一秒的时间,原本躺在床上的晋川,已经完成了从坐起来到抱住卫敛秋腰的动作。
人是从后背抱上来的,卫敛秋一时不知该怎么挣脱,只道:“晋少,你好好休息。”
晋川下颌搭在卫敛秋的肩膀上:“秋秋,对不起。”
卫敛秋:“......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他不好。
晋川摇头,并无半点醉意:“我有,是我欺负你,对不起。”
他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习惯了俯视他人,即使喜欢卫敛秋,也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该是上面的那个。
自从那天争吵后,晋川才意识到,原来很多事不是理所当然。
凭什么呢?
卫敛秋比他小,又是个直男,被他追求已经委屈,还要屈居人下?这换了一个普通男人都觉得是冒犯,更不要说卫敛秋自小自力更生,万里挑一的顶天立地。
晋川生气是真生气,生气完开始思考卫敛秋说过的每一句话。
再然后,就是一个半月的艰难自省。
对他来说,做下位从来没想过,到现在能找来,是已经做了决定。
抱着卫敛秋腰的手臂收紧,丈量似的:“瘦了这么多,是怕我怪你吗?我不怪你,怪我自己。”
卫敛秋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你醉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以晋川的骄傲,也许明天就会后悔今天晚上的软弱。
他转身,将晋川重新扶到床上。
晋川顺从的被他扶回去,在卫敛秋起身时拉住他的胳膊:“我们换一换,再试一试,行吗?”
屋子里灯泡昏暗,但他一双桃花眼氤氲酒气混杂着绵绵情谊,动人的无法言喻,解开领口的一个扣子:“我不动,你来好不好?秋秋是个纯爷们,那爷们给哥看看?”
卫敛秋张了张嘴,偏过头。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抱住晋川,告诉他自己的喜欢,也许不仅仅是喜欢。
不过他最终克制住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要是做了什么后悔的事,在往后的日子里总是会越来越懊悔,悔不当初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但要是做了什么不后悔的事,时间越长,这种不后悔的信念就会越来越强。
卫敛秋是后者。
他挣开晋川的手站起来:“川哥,我不行,不是你的原因,我只对女的有感觉,你能穿裙子吗,化妆,高跟鞋,36D......”
他亲他,摸他的脸,热烈而强硬,最后被掀到床的另一边时带着得意又恶劣的笑,扫两眼卫敛秋牛仔裤上鼓起的大.包:“只对女人行,那你他妈对着老子硬?五秒不到......你就是这么没感觉的?到底为什么,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卫敛秋也火了,黑沉沉的眼盯着床上衣衫凌.乱的男人。
他擦了擦嘴,眼睁睁看着晋川眸光冷下来,像被逼的没法子了一样:“那又怎么样,非要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想让男人上,上男人也同样恶心?我受不了这种做.爱的方式......就是这样。”
门豁然打开又摔上。
房间里,晋川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楞了好几秒,最后狠狠的将手边的矿泉水瓶惯在墙上。
恶心?
他只觉浑身的骨骼都僵硬着,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血肉俱消失无踪,哪里都是木的。
剧组原定第二天下午离开这里,没想到下起大雨。
大雨下了两天,晋川就和剧组的人打了两天扑克,赢钱了退一半,输钱了照给。
他没架子,人又和气,很快就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方成瞅了个晋川独处的空档,战战兢兢的提了卫敛秋不会续约的事。
雨不大但带起满天满院子的水汽,水汽朦胧中,他觉得这个两天来一直玩玩闹闹的年轻男人,脸色比来时苍白很多。
晋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从兜里摸出来半包烟,打牌的时候他问有没有烟,剧组一个工作人员给的,没抽过的牌子,很呛。
他手很稳,点一次就着了,安静的抽完一根,就说了两个字:“随他。”
方成哎了一声。
看晋川往前走,没想到对方走了两步又回头:“公司里呆着不舒服?问问他开工作室行不行,一切按秦默的条件来。你自己的想法,明白吗?”
方成忙不迭道:“明白,谢谢晋少。”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了,秦默是三金影帝,享受公司资源但又不受公司控制,是供着的一个人。
而敛秋,就是再努力再有天分,可年纪和资历在那里,怎么也轮不着......
第三天,雨停。
剧组在下雨的两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这里的路不好走,上午由着大太阳晒地面,下午的时候才准备离开。
这样晚上天黑前正好能赶到最近的小镇。
卫敛秋的行李都是方成和助理处理,他只背着一个双肩包,包里装着离不了身的一些东西,比如手机、剧本之类。
贵重的,比如钱包,还有一个礼品盒。
民丰村名字起的好,但去小镇的路实在是崎岖,要不是最近几年国家大力扶持和改善交通,现在能过车的路都修不起来。
卫敛秋拎着包上车,拉开车门后看着里面坐着的人,愣住。
方成在后面打哈哈:“敛秋,剧组还稍带了几个想去镇上买东西的村民,别的车都安排满了,你和晋少挤一挤?”
话说完了,飞快的溜了。
他觉得卫敛秋和晋川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不然卫敛秋不会在村长儿媳妇做饭的时候准确说出晋川有哪些忌口,而晋川冷漠的不和卫敛秋说一句话,但却给人工作室的安排。
这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敛秋为什么之前说考虑和人恋爱最后没然后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感情没有,之前的交情总能剩点吧。
晋川扫一眼车门前的卫敛秋:“上来吧,又不会吃了你。”
他很平静,还有一点金堆玉砌里养出来的属于公子哥的傲慢和冷淡,这才是真正的晋家掌权人对普通人的态度。
卫敛秋就上了车。
背包放两个人当中:“谢谢。”
车走的不快。
路上泥泞被压成凹陷之后又干涸,干涸之后和水泥一样僵硬,长此以往,到处都是沟沟壑壑。
晋川之后再没有说过话,闭目养神。
卫敛秋一手搭在书包上,掌心里充实的感觉让他不那么难受,心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比起他,晋川的生活丰富无比,应该很快就能忘了他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他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路不平,车身摇晃,卫敛秋出神的看着窗外。
后来到一边是山壁的路上,他坐的一侧靠近山壁,没什么可看的,无意中一偏头,正对上晋川的视线。
没有上车时那么冷傲,平静而温柔。
晋川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片刻后,他重新转过脸,被那样的厌恶虽然真的不好受,但被纠缠的人应该更难受吧,这段时间委屈他了,只道:“敛秋,你不用紧张,过去是我......总之以后不......”
话没说完,人就被扑倒了,是卫敛秋。
紧跟着车身剧烈摇晃,脑袋大的石头砸在卫敛秋一侧的车窗上,伴随着司机声惊恐万分的嘶喊:“泥石流!”
天一瞬间黑下来。
晋川很快反应过来不是黑天,他们被埋了。
他身上很沉,卫敛秋像长在他身上的一块钢板一样,挣不脱推不开。
晋川喊他:“秋秋?说话!秋秋......”
不知过了多久,卫敛秋醒过来。
后背疼的厉害,是那种让人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的麻木钝痛,浑身发冷,耳边晋川嘶哑的声音是唯一一点温暖。
变故太快,他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本能就已经扑过来,还好,晋川没事。
卫敛秋想抬手碰碰他,但没有力气了,晋川的脑袋在他颈窝,护的及时,应该没被砸到。
幸运的是两人紧挨着,说话不用很大声。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川哥,我们两清了。”
所以要是我有个万一,不要自责。
还有,不仅仅是喜欢。
原来我爱你。
很爱。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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