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一觉睡到天明, 只觉神清气爽。
睁眼后,差点魂飞魄散。
他怎么又趴人身上了?这次也没喝醉......该死的睡相!还好,大佬的浴袍看着还算完整, 也没有扣子给他扒。
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又猛的回头。
床上的男人双眼闭着,呼吸也平稳,并没有醒过来。
是错觉,大佬还没有醒。
介于背后凉飕飕, 他又返回去将衣服穿好。
洗手间的门关着, 只有轻微的水流声。
周嘉荣睁开眼, 怀里空荡荡,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就像个梦。
对小崽子来说,连梦都不是吧。
半个小时后,范锐送早餐过来。
于生也跟着。
昨晚自家老板睡剧组, 他也就没有走远, 和范锐凑活了一晚。
祝余在早餐里挑挑拣拣, 将周嘉荣能多吃一点的食物挪过去。
平常在润园吃饭,也没这么勤快。
这次是心虚着,大佬皮肤冷白, 现下眼底青黑, 感觉像一夜没睡,如果真是这样, 那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和于生在另一边桌子吃早饭的范锐,忍不住看祝余和周嘉荣。
完全是职业习惯,观察然后分析。
背景不明但绝对不简单的周总,在沉默的剥鸡蛋, 看上去似乎没睡好,而在剧组一向沉稳到不像个少年的祝余,不时的看周总两眼,好像在......心虚。
难道,昨晚祝余将周总踹下床了?
这......
一般艺人为了保持身材,就是吃鸡蛋,也是吃蛋白。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并没有开口。
看一眼对面的于生,好像习以为常,祝余喜欢吃鸡蛋黄?之前也没发现,这小祖宗好像不挑食,而且吃多少要多少,不浪费粮食。
分着吃一个鸡蛋什么的,感觉有钱人一下子都接地气了。
祝余去剧组,临出门前没让周嘉荣和自己一起。
他去还要化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戴头套,换衣服,之类之类,现在去也看不到他拍戏。
再说,大佬看着就是没睡好。
只道:“周叔叔,你要不先补个眠?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周嘉荣没拒绝。
改变行程,他的确也有些事要处理。
去剧组的路上,范锐憋不住了。
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祝余:“......”
把大佬踹下床,他不敢,而且,好像也踹不动。
想起自己早上八爪鱼一样缠人的样子,他其实该感谢大佬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用被子把他包成个粽子。
说起这个,屁股肿而热的感觉,还有点疼。
这不是互相折腾么,扯平了。
含混的点了头:“我睡相不好......”
到剧组,吕博羽也来了。
他们饰演一个角色的不同年龄段,为了拍摄进度,分属不同的拍摄组。
化妆间也不一样。
不过吕博羽还是想招揽祝余,而且对昨天探班的那位有些好奇心,索性将化妆的地方挪到了祝余的化妆间。
吕博羽咖位大,倒是有专门的化妆间,可以邀请祝余过去。
不过考虑到让祝余过去,剧组传闲话只会是祝余吃亏,吕博羽就没这么做。
祝余的化妆间几个人共用,人多眼杂固然不安静,但有时候也是一种很好的避嫌方式。
吕博羽:“听福导说,今天午餐和晚餐可以随便点,餐费有人报,祝余,你叔叔对你真好。”
他很喜欢祝余。
这少年演技和脸高调到极致,做人却低调,还很有素养。
那天有个台词好几句的群演总是进不了状态,被副导演说了几句,躲在角落里哭。
剧组忙碌而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注意到也不会管。
自己都顾不过来。
况且那个群演长的不怎么样,演技又差,没准混两年就混不下去离开了,也没什么帮助的价值。
说现实,娱乐圈比任何地方都现实。
只有祝余走过去,蹲在那给群演说戏,非常朴实的技巧,好像他自己曾经在底层摸爬滚打过一样。
之后,那群演一条过。
吕博羽是正经科班出身,出道就是男二号,学校老师、师兄、故交一大堆,没怎么吃过苦,人又聪明谦逊,之后更是一路平坦。
路走的太顺,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他只是下戏路过,听说了有个演戏被福导夸出花的小艺人,来看看。
没想到,不是夸张。
随便点餐,还报餐费?
祝余不知道这件事,一时也很吃惊。
再然后,就是很心疼大佬的钱包,剧组好几百人,这得花出去多少钱?
上辈子在剧组混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来探班的,豪掷千金的不是没有,他也羡慕过。
没想到......
他还因为被打屁股记仇,太不应该了。
要是别的艺人被探班,探班的人还有这样的大手笔,是很值得夸耀的一句话,怎么也得显摆两句。
吕博羽看祝余只是笑笑,对他印象更好。
禁不住道:“你家里人对你真好,这次在剧组留很久吗?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代你去福导那里请假,你多陪陪你叔叔。”
这其实是个试探,他在圈里也算见多识广,那个男人真的是祝余的叔叔么?年纪上对不上,太年轻了。
而且,昨天那样的神态动作......倒更像一个极霸道的情人。
祝余的一部分思维还沉浸在大佬请客的这件事上。
摇摇头:“谢谢吕老师,不过不用了,我叔叔工作很忙,今天下午就走。”
他不算大佬正经的家人,但也没有纠正吕博羽的说法。
反正在他心里,大佬就是他的亲人,比有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还要亲近。
不过这话也就想想,说是不好意思说的。
他不过是个重生的流浪汉,运气好碰到大佬,几年后怎么样还说不上,那个什么救命之恩更是子虚乌有,说是家人,大抵算高攀。
剧组酒店,
周嘉荣打了几个电话,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务。
集团没有他,还有那么多高层在,一时半会也倒不了,倒不用特别担心。
电话打完了,就准备上床小憩一会儿。
心里藏着事,睡也睡不安稳,隐隐绰绰中感到有人进来。
不会是于生,他刚才打发对方去做别的事了,是小崽子回来叫他去剧组?没睁眼,只是道:“余余?”
床边,金祺泽看着躺着床上的男人,呼吸都禁不住屏住。
昨天只是在楼上看到这人和祝余一起,福导那样谁的账都不买的人,居然也对这个男人卑躬屈膝。
这一定是个大人物,比包养他的刘耀山还厉害的人。
上次他央求刘耀山来探班,福三江也不过随意问候了一声,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祝余真是好运气,金祺泽想。
他原本只是路过,看到门没关严,就不由自主的进来看看,如果能发现祝余什么不检点的蛛丝马迹,这对一个小艺人来说是致命的。
到时候,就是把柄。
没想到.....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嫉妒,还有痴迷和悸动。
这样一个哪怕闭着眼,也能看得出俊美无匹的男人......鼻梁这么挺,身材又这么好,性.欲一定很强。
他知道,这些有钱人看着最体面,其实玩起来最没下限。
多自己一个不多,不管是风流一时还是运气好将祝余踹走,金祺泽情不自禁的弯下腰,比起刘耀山那个肚子像怀孕七八个月的,能被这个男人上,怎么都不亏。
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睁开,柔和像是错觉,冷淡而凛冽:“你是谁?”
金祺泽:“......”心里突的一下。
好可怕的视线。
只是临门一脚却无论如何不想放弃,鼓起勇气露出笑容。
他长的不赖,刻意逢迎之下,有一种暗示意味极浓浓的暧.昧:“不小心走错房间了,您力气好大,抓疼我了......”
说着话,就要就着被抓的姿势往下倒。
周嘉荣明白了,这不是小崽子的朋友。
而这人的意图......
金祺泽被一脚踹到了地上,若不是肋骨疼到快要晕过去,他只觉像梦一样。
这个男人.....他想杀了他吗?
努力往后缩了缩,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也有些不畅,好疼......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周嘉荣去洗手间洗手。
出来后给于生打了电话,让他把不知哪里来的蠢货弄出去。
不仅仅是弄出这个房间。
鬼鬼祟祟进小崽子的房间,其心可诛!
剧组,
祝余刚刚换好衣服,就看到周嘉荣来了。
他古装扮相很好,将根本没什么折痕的衣服又理了理,走过去,像个骄傲的小孔雀:“周叔叔,允许你赞美我哦~”
周嘉荣:“好看。”
不仅仅是好看,在他眼里,是最好看,永远都是。
祝余不大满意:“没啦?”
他今□□演的是少年皇帝白龙鱼服的一场戏,会在民间寻到一位经天纬地的人才,并且收为己用,衣服就随性些,没有龙纹。
纯白色,银色腰带,浓黑的头发束起,完全是一副古代贵族家小公子的打扮,还配了一把折扇,唇红齿白风流初显。
现在已经这样,再长大一些,还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周嘉荣拿过祝余的扇子:“好看。”
祝余:“......”
他和扇子一个台阶上比较?
周嘉荣用扇柄敲了下少年的额头,拉过他一只手,将扇子放回他掌心。
握着少年手腕的那只手,攥紧又松开。
这种感觉才对。
没有人知道,从碰过那个叫金什么的胳膊之后,那种恶心感一直挥之不去,直到现在。
现在,那种稠密的厌恶退去了。
祝余演技没掉链子。
而且因为周嘉荣在,还超常发挥。
剧组的人感觉眼睛都不够用。
不知该看祝余,还是该看远处休息的藤椅上,那个只是衬衫西裤,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下午是祝余和金祺泽的对手戏。
剧务来通知,说金祺泽不小心摔下楼梯,肋骨断了,已经送去医院,未免耽误剧组进度,会换人来演金祺泽的戏份。
下午的戏调了别的,祝余暂时没有安排。
祝余:“......”
虽然他觉得就金祺泽那个造作法,虽然能小红但走不长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罪人,总是不长久。
可这种退场方式,太戏剧了吧。
短暂的感叹后,又问起拍戏的事,他的戏份拍的快,原定七天的戏再两天就能拍完,金祺泽走了,那拍摄周期是不是要延长?
说好了一周回家的,大佬会不高兴的吧。
范锐及时道:“小余,这件事我会和剧组沟通,你先换衣服休息。”
金祺泽到底怎么了,知道的人不多,他算一个。
这件事得了那位的吩咐,不会对祝余透露,所以范锐及时截住了话头。
祝余相信范锐的能力,没再多问。
只叮嘱一句:“原定的拍摄周期不能延长,我得回家。”
拍戏他很喜欢,可许诺一周就回,只能短不能长,毕竟本职工作还是做抱枕,收了钱的,哪怕从抱枕变成了吉祥物,该摆哪儿就得哪儿。
想一想下午没事,又有点高兴,能送大佬去机场。
正琢磨呢,福三江过来了。
趁着那位打电话偷偷过来的,想他一个堂堂大导演,找个演员还偷偷摸摸,也算长经验了。
他来和祝余商量加戏的事。
原本的剧本中,少年皇帝的戏份不算少,后来找不到合适的人,就缩短了戏份,求个贵精不贵多。
现在,能都拍出来,再好不过。
福三江也干脆:“祝余,剧本放这里,你抓紧时间看,至于片酬,你的助理和副导谈,会给你优待。”
想起上午被那位大佬叫过去......金祺泽这混账,眼光倒是好,就是胆太肥,也太将自己当回事!
连带着他也跟着丢脸。
天知道被叫去处理这件事......幸亏祝余不会知道,否则老脸真是一掉再掉。
祝余:“导演,剧本我不看了,回家还要上补习班,没时间了。”
瞎掰呢,什么补习班,他不给人补习就不错了。
福三江:“......你不愿意?”
还没有人在这方面拒绝过他,加戏啊,又不是别的。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赖。
看祝余平淡的语气,心里也没谱儿了,有些人并不露出什么坚定、固执之类的神情,可外柔内刚,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轻易改弦更张。
没辙了。
最后一点灵光,将剧本推了推:“不愿意就算了,不过你该看也看看,对下面几场戏有帮助。”
这就是瞎话了,剧本哪有原著全,而祝余,可是个将原著通读好几遍的人。
不过福三江想赌一赌。
他不会看错,有些人天生是戏痴,好的本子在这里,忍住不演,那得多大毅力。
就使劲勾搭呗。
祝余和周嘉荣一起吃午饭。
问起周嘉荣什么时候走,他有时间去送他。
周嘉荣:“你还有两天杀青?我们一起回去。”
心里想,如果今天在床上的不是他而是小崽子.....剧组不安全,两天而已,他要看着,至于再深处的一点渴望,却是想都不敢拿出来想。
不敢想,仍旧希冀能保留再多一点,温暖、依赖或者别的什么。
回润园,一堵墙,什么都不会是他的。
祝余:“公司的事怎么办?”
周嘉荣给他夹干炸小黄鱼:“这边有事处理。”
祝余就不再问。
不过有件事得解决:“周叔叔,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神经骤然绷紧,周嘉荣毫无波澜的看向身边的少年:“什么意思?”
快速回忆昨晚的事,满足了温度的小崽子,睡觉乖的很,除了无意识的用脸颊蹭他脖颈,偶尔唇瓣都贴上来,再没怎么动。
而他自己,即使再克制,也禁不住掌心柔.滑的吸引,有从腰.间挪到肩胛骨微凸的背部,只有两次,碰的很轻。
那是确保怀中人睡着的时候。
第三次,他没敢。
再碰一碰,他怕真的忍不住,那里痛.热到喧嚣鼓噪,禁不起一点刺.激了。
包厢里的桌子挺大,但祝余是和周嘉荣挨着坐的。
在家里就是这样。
两个人吃饭,又不是什么上下级或者别的,凑近了吃,有气氛。
距离近,他能看到男人平静而俊挺的面容,觉得有点不对头,莫名的压力感,是大佬在无声的谴责?
祝余卖乖,给周嘉荣夹了菜。
低着脑袋认错:“我知道不好,但是睡着了就控制不住,不管是踹你还是挤你还是......都不是本意么,周叔叔,你原谅我呗?”
周嘉荣:“......”
无声的呼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的脖颈:“不原谅。”不原谅你呼吸之间,哪怕只一个眼神,都在诱.惑和煎熬着我。
祝余不怕他,挨过去,再接再厉道:“其实我杀青了有礼物送你,这样能原谅了吗?”
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没憋住。
这和给樊守端送生日礼物还不一样,久违的,得意和满足的交杂,就那种能够养家糊口了的骄傲,想一想都觉得特别好。
周嘉荣垂了眼,像是考虑,片刻后回复:“好。”
好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就像预料中那样,小崽子听了这一个字,果然高兴起来。
祝余继续道:“那晚上让于大哥订酒店吧,你别跟我挤了,我怕明天起床,要从床底下找你。”
说着话,他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睫毛一颤一颤,齿列弯弯,像是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余余的礼物,对大佬来说是暴击~
*小剧场:
-余余【偷穿大号衬衫两个小时后,已经哭不出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周叔叔,你原谅我吧。”
-周大佬【继续狠狠动作】:“不原谅。不用改......很喜欢。”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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