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墨听着风吹过树丛传来的“刷刷”声,然后默默地走进船舱里坐下,侍女很有眼色地端上来热茶。
船舱里的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江南的小调,许清墨坐在那里,只觉得困倦,手中的热茶也变得索然无味。
“公子不是我们杭州人吧!”身旁忽然传来几声矫揉造作的笑声。
许清墨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只当是谁家的花孔雀发情在那里叫嚷,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人叫嚷着叫嚷着,竟然忽然来一句:“小郎君还是不要过去了,那个姑娘啊,连西湖的景都不会看!”
许清墨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那里坐着,忽然一个锅就冷不丁地甩了过来。
而且很显然,这句话,连带着边上听小曲儿的何锦山都听到了,他忍不住皱眉,回头看向那些人:“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就在许清墨回头去看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孟和桐,她有些不满的眯起眼,然后在孟和桐略微有些不满的神色中站了起来:“你还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来了!”一直跟在孟和桐身边的雨生,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他向来聪明,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谁的身边更加安全些。
挤在人群里的孟和桐也有些慌乱,他手忙脚乱地推开身边的人:“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那可是我祖宗,你别拦着我!”
就在孟和桐往外挤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色胆包天的,不知道是年轻还是老的狗女人,愣是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的,这位难不成是郎君你的小娘子不成?”
“这位姑娘啊,你可赶紧闭上你的嘴吧,不然等会儿她把你丢进西湖喂鱼,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孟和桐趁着说话,赶紧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下子就窜到了许清墨身边。
许清墨的脸色阴沉沉的,孟和桐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赶紧说道:“那也不是我说你的啊,你跟我生什么气啊?”
许清墨冷哼一声:“我生什么气,我不跟你生气,就是回去的时候,你小心我大哥掀起来你的皮!”
孟和桐只觉得浑身一紧,咽了咽口水,然后就不说话了。
只是那几个姑娘似乎并不卖孟和桐这个面子,尤其是那个拦着孟和桐的姑娘,忽然上前一步,叉着腰,冷声说道:“听你说话一股子京腔,京城来的大家闺秀吧,好大的牌面,动不动的就要掀起小郎君的皮了!”
许清墨本不想和这些女子起什么纷争,她只想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可偏偏,总有那么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儿家,自以为家中显贵,欺负些眼生的人,实在是可笑的厉害。
“与你有什么干系?”许清墨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目光再看向她身后的那些姑娘,“我自小得到的教养都是女子矜持,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一口一个小郎君的了?”
“郎君怎么了?我们便是喜欢这般喊着,与你又有何相干了!”女子抱肩,“反倒是你,西湖美景都瞧不上眼,怎么配与这么文质彬彬的少年郎站在一起!”
“墨墨,你莫要理睬她!”何倩文上前拉住许清墨,然后附耳在她耳边说道,“她是京城中某个大官的私生女,养在了杭州,心里对京城女子总是有几分厌恨!”
许清墨看向何倩文,她的目光却突然躲闪了一下。
许清墨微微皱眉,随后笑道:“姑娘这般讨厌京城来的人,自己却是借着京城的那位在这里耀武扬威,我的确是看不来这西湖温婉如歌的美景,可我却享受着边境风霜雨雪的自在!”
“你……”
“我家姑娘是护国大将宁远侯的嫡女,不知道姑娘的父亲,是谁呢?”花楹忽然上前,站在了女子的面前。
女子瞬间语塞,她看着许清墨,眼中露出几分惶恐。
许清墨看着女子的脸色,微微皱眉,然后回头看向何倩文,她的目光依旧清冷:“表姐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大可以直说,没必要表现得端庄大方,心里却又不得劲儿,算计着让别人出头!”
何倩文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正要解释的时候,许清墨却不愿意听了,自己走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吹冷风。
孟和桐跟着就出来了:“你这丫头,恼起来,连你自己表姐都不放过!”
“不喜欢她,又不乐意得罪她,就哄骗着别人,将人家往前推,这是小人行径!”许清墨冷声说道。
孟和桐背着手,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湖水,然后笑道:“世人不都是如此?”
“那也别怪我,戳穿她的假面!”许清墨看向孟和桐,“只是没想到,你怎么到哪儿都是个不知检点的花蝴蝶呢?”
“哎哎哎,许清墨,你此言差矣,所谓花蝴蝶,是自己上前采花,你仔细想想,是我上前的嘛?我明明才是那朵被围攻的花骨朵!”孟和桐尝试争辩。
许清墨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正巧何锦山走了出来:“墨墨可是生气了?”
许清墨和孟和桐一起回过头去看他,孟和桐率先开口:“这江南的民风还挺开放的,这男男女女的混在一画舫上!”
何锦山看了一眼孟和桐,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世子也是瞧见了的,画舫也是有包间和大厅的,今日我们上船的时候晚了一些,便没有包间了,而那些姑娘们,原本都是在包间里面坐着的……”
“那他们怎么就都出来了呢?”
许清墨瞥了一眼孟和桐,满脸的嫌弃:“那还不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一只花蝴蝶吗?”
被嫌弃的花蝴蝶,满脸的委屈:“跟我有什么干系啊,我就站在那里,人家非得上来,我能怎么办啊!”
“世子容貌俊秀,身材高大,又一身的贵气,难免招蜂引蝶!”何锦山看着孟和桐,笑着说道,“咱们的世子爷,可是一朵好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