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怒骂了。
外面哭嚎却没断,反而越来越凄厉。
她抬起胳膊狠狠抹掉涌出的泪水。
告诉对面没说话的江州,“我想告诉南桑这些,是因为她太可怜了,以为自己是正宫,结果不但不是,还沦为了三。不止她见不得光,她和你的孩子,同样见不得光。且永远都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的母亲叫南桑!我的父亲叫江州!都是女人,我不认为我同情她有错。”
“当然,若你认为我错了,那便是错了吧,我不辩驳,也随便你处置。”
“但我希望你准备处置我之前,睁开眼睛想想从前在酋州,我!我唐棠把你从阎王爷那拉回来多少次!”
“房子你可以收走,遗嘱那等加上江家家主的名字,我和小宝的名字自然要剔除,你可以选择现在剔除,甚至是把我们娘俩赶出京市,可你要给我钱!”
唐棠站起身,把手机开了外音丢到一边。
狠狠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满脸水汽,又一次一败涂地的狼狈自己。
蓦地。
怨毒的目光看向手机,“这钱不是你写在遗嘱里,高高在上,像是打发叫花子的一百亿!是你当年从酋州带回来的一千三百亿其中的一半!六百五十亿!一毛也不能少!”
“否则我唐棠会日夜诅咒你江州不得好死!”
话音落。
唐棠拎起漱口杯朝地面猛的一砸。
朝门口吼:“江州请你们两个来这是吃干饭的吗?!再让我听见孩子哭一声!这两个月的工资给我吐出来!从哪来滚哪去!”
孩子依旧在哭,且越来越凄厉。
但明显被强硬的抱远了。
唐棠抬手把潮湿的发扒到脑后,深吸口气,冷声一字一句:“我的钱还我!”
话音落地,洗手间里静了下来。
只剩下唐棠一声又一声克制不住的愤怒呼吸。
江州终于开口了,“不是六百五十亿,是一千三百亿。”
他打断唐棠想说的话,“这笔钱就当是买断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以后你我互不亏欠。”
唐棠突然有点说不清是累了,还是倦了。
心里变得出奇平静。
她转身背靠洗手池,“条件呢?”
“再帮我给南桑往返送吃喝两个月,还有……”
江州重声道:“关于我要秘密领证有子的事,咽进你的肚子里,连一个字也不能让南桑知道。”
唐棠启唇,“签合同。”
“这事凭的是良心,合同只是废纸。”
唐棠垂眸喃喃,“你对我有良心吗?”
江州停顿一秒,“有。”
唐棠说好。
一瞬后补充,“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这责任不能算在我头上。”
江州不假思索,“她不知道。”
唐棠抬手把脸上的水汽抹干净,冷静说事实,“如果她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州皱眉,“那是因为她让我问你这免费的相框……”
唐棠打断,“南桑很敏锐。”
她不得不承认,“是非常非常的敏锐,敏锐到已经吓人的地步。”
“我不是骂她。”唐棠点了根烟,叼在唇边想了想,“是说实话。”
唐棠丢开从前徘徊在脑中不散的念头。
把江州端正的放在金主的位子。
自己则在打工人的位子上。
为了规避掉一切会影响她钱财顺利到位的风险。
把南桑第二面三言两语就将她和谁见过面,并且遗嘱上有她名字,还奉劝她不要搅合进名流间的事,挑拣能说的告诉了江州。
“我不知道你告诉了她多少你的事,可能很简略,也可能很清楚。可不管是简略还是清楚,哪怕是把你的处境和周遭的人全掰开了揉碎了一字一句告诉她,她也不该只是第二面,我说了不过两三句话的情况下,就什么都摸的清清楚楚。”
“你从前和我说的那个南桑,我没见过,但是二十二岁的南桑,我是见过的,看着很冷血和冷漠,但只是个小姑娘而已,想什么,想做什么,有处可循,现在的她,想什么,想做什么,无处可循。”
“我不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她不是从前的她,像是一把被磨刀石反复打磨到锋利无比的刀。拥有野兽一般的敏锐度,而且极其的擅于伪装,忍耐力和耐性都高出正常人很大一截。”
“江州。”唐棠吐出口烟气,“我对于南桑知道你和她不是夫妻,而且要做,或者是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有九成的把握。”
“还有一点。她既然让你找上我,就代表她不想让我继续出现在她面前了。或者是通过你警告我,让我闭上嘴。以免我下次不是隐晦,是直接戳破她清楚但是不想挑破这件事的事实。”
唐棠问迟迟没说话的江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棠的意思是。
南桑知道了。
不止知道她和江州不是夫妻,而且知道江州在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甚至可能连对不起她的是什么事都知道了。
——江州要结婚了,要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唐棠对江州提出这些,是为了规避掉她钱财损失的风险。
可这些话,其实还有一层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意思。
南桑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江州闹。
反而在通过江州驱逐或者是警告唐棠闭嘴。
她为什么什么都清楚,却不愿意戳破?也禁止任何人戳破?
因为……她不爱江州。
对于江州背叛她,欺骗她,和别的女人成家有子等等,全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什么?
江州后背突兀卸力的砸向了椅背,喃喃:“她在乎的是……回家。”
唐棠没听见。
刻薄冷血的补充她想说的,“这两个月,我一个多余的字眼也不会告诉南桑,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责任不在我,我的一千三百亿,一分也不许少。”
“你说她对于刘老还有……”江州声音虚无缥缈,“还有找上你的那两位,如数家珍?”
“对,名字、地位、身后派系,对了。”唐棠把烟头丢在地面踩了踩,冷清道:“还有你被江耀祖和江堰背叛,反败为胜是因为利用她拿捏了盐城,等,同样一清二楚。”
唐棠不想和他再掰扯了,重申了一遍如果南桑早已知情,她不承担责任后径直挂了。
徒留江州怔愣在地。
漫长的三分钟后,江州才重新有了动作。
翻找手机通讯录,找出四区邓校的联系方式,“我是江州。”
“四区请指示!”
“把南桑在山上接触过什么人,和谁说过话,说了什么,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江州手掌不知何时紧紧的握成了拳。
怒到额头和脖颈迸出屡屡青筋,他一字一句告诉迟疑的邓校,“如果你照实说,我可以不追究你们违背指令的责任!可如果这样了,你他妈还敢瞒我,或者是篡改任何一个字眼!我江州发誓,让你所在,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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