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街头,行人很少。
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两人在跟一队巡逻的宪兵擦身而过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便并肩走进了马迭尔宾馆。
房间内,健次郎看着从隔壁过来的麻右卫门,问道:“怎么样,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吗?”
麻右卫门摇摇头,“我进去的时候,周先生的女儿还在跟弟弟小声说话,我嘱咐他们早一点休息后,就回来了…”
接着麻右卫门又挠挠头,“健次郎,你有没有发现,殿下他好像不是很信任我们…”
哪知健次郎听了,却笑着指着他说:“麻右你这个家伙还真是,殿下不信任我们?那第一次周先生来,殿下就会把我们俩打发的远远的了,哪里还会安排我们陪着他找孩子?”
顿了顿,健次郎压低声音说:“麻右,在满洲,什么人才会抛下年幼的孩子,不管不顾,而且夫妻俩一去远东就是好几年?他们真是为了在远东那边做生意吗?你仔细想过没有?”
麻右卫门憨憨的笑了笑,“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管听从殿下的命令。我只是奇怪,今天晚上殿下明明是有什么行动,但是却没有叫上我们一起…”
健次郎皱了皱眉头,“你看,连你都知道,殿下今晚有行动。殿下难道不清楚我们会怀疑吗?就像刚才,我们送殿下一行到了南岗后,殿下让我们走路回来,是为了照顾两个小家伙吗?”
看着麻右卫门迷迷糊糊的样子,健次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只让他注意隔壁的动静后,自己就和着衣服闭目养神了。
其实健次郎一直都知道,殿下在悄悄帮助周先生这个反满分子。
那天特务科的鲁明也没有认错人,还有闸口事件,他早就被殿下吩咐在城南的香坊区候着了。只等殿下跟花子小姐一到,车子就被自己开回车行了。
但是健次郎却一直没跟麻右卫门说过。
而且从他们在满洲的这些天看,帝国宪兵以及满洲警察局特务们,对待民众的手段太过酷烈了,所以有反满分子的存在也是必然的…
特别是在知晓了加茂事件后,健次郎也很鄙弃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健次郎暗自叹息,也不怪帝国内部也有那么多的革-命-主-义分子了…
………
南岗区东面的一处小院,袁长安正跟张宪臣做行动前的最后交待。
“老张,一定要记清楚方位,放置好炸药,马上就撤离,明白吧。小兰你到时就在大楼后墙帮我们警戒,等候我们撤离…”
说完袁长安就带着花子一步跨出院外,向着不远处的平房区悄悄摸过去了…
……
加茂部队的实验大楼,西南角的大烟囱也有好几天没有冒过难闻的黑烟了。
自从石井把一些敏感的实验紧急关闭后,里面巡逻的士兵也减少了一些,原本楼顶的岗哨也暂时撤掉了。
临近深夜的时候,几道黑影摸到了大楼的后墙根下…
袁长安轻轻拍拍花子,只见花子小手用力一摆,一头连着飞爪的绳索就直直的冲上了楼顶。随着轻微的咔嚓声,花子再一扯,顿时绳子绷的笔直。
接过花子手里的绳子,袁长安便双手交替紧紧一握,两脚在墙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开始顺着墙壁快速的向上攀去。
眨眼间,袁长安已经出现在了楼顶…
等到绳子被花子收上去后,小兰侧耳四下听了听,一猫腰,裹紧衣服就隐在了一处角落,静静候着…
加茂部队实验室的分布,并不复杂。一楼冷冻室的对面就是高压仓,另外三间连着的就是细菌研究室…
在避开并不密集的巡逻士兵后,三个人很轻松的就将炸药放到了各个实验室里面。
不要怀疑袁长安他们进屋的方式,因为国联调查组要来的缘故,这些实验室基本都已经被搬空了,哪里还需要上锁。
而袁长安起意炸掉它的原因,就是要让外人感觉,这是关东军方面欲盖弥彰的做法…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研究人员并没有撤走,那一笔笔血债,他们也该偿还了…
等三人顺利跟等候的小兰汇合后,袁长安叮嘱他们赶紧回去,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看着隐入黑暗中的袁长安,张宪臣对花子跟小兰招招手,就带着她们快速撤离了…
……
轰轰轰,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平房区,就连远在城西的新阳区,也感受到了那股突来的震动…
樱花艺妓馆,石井正在痴迷的欣赏着一名艺妓的优美舞姿。
突然座敷包间门被人打开了,一道身影闯了进来,屋内的艺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打晕在地了。
石井见状,连酒杯都拿不住了,急忙往身后摸去,还没摸到枪,就感觉脖子一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
被松花江边的寒风一激,石井醒了。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
“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
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
论方里,四千万,五洲无比;论人口,四万万,世界谁当?…”
这时的石井并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他发现,身后的枪没了。于是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恍惚:“猛回头…”
片刻之后,那人转过头来,拿眼这么一瞧,冷笑了一声:“只因国家困顿,方才有尔等跳梁小丑横行,石井,我向你讨债来了…”
………
随着平房区传出的爆炸声,顿时整个哈尔滨都被惊动了…
清水喜八郎得知此事后,气得大骂特高课跟警察局无能。
他随后拨通宪兵值班室,命令马上拉响警报,全城戒严…
………
“将军阁下,我是清水喜八郎。哈尔滨加茂部队驻地刚刚被敌人袭击,整栋大楼被烈性炸药摧毁…”
睡得昏昏沉沉的直田谦也,瞬间清醒。
“清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敢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