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向诗澜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里一惊。
向冬宸沉默的坐在那里,往常总是笔直的脊背此时竟佝偻了起来,脸色苍白阴沉的吓人。
但最恐怖的,却是那双红的几欲滴血的双眼。
他看到向诗澜来,却是没有半分反应。
这样的向冬宸,令她感到陌生,也觉得可怕。
若是平时,这个默默疼爱向诗澜纵容她的大哥已经起身过来了。
向诗澜小声道:“大哥……他们抓的我好痛,为什么要来这儿?”
她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往日疼爱她的大哥却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医生走进来,向冬宸才终于有了反应。
“需要多久。”
一开口,众人才发现他不光外表狼狈,声音同样哑的厉害。
医生注意到他染上了血的西装外套跟唇上干涸的血迹,原本要开口说的话却在对上他眼神时瞬间咽了回去。
“半个小时。”
向冬宸点头:“开始吧。”
随即合上了眼,任由护士走过来抽血采集样本。
等到向诗澜时,她根本不配合,疯狂尖叫起来:“别碰我!你们要干什么!?不许碰我贱人!别碰我!”
可惜她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两个保镖的禁锢,被死死摁着在胳膊上抽了血。
向诗澜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她浑身颤抖起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我?大哥你看看我啊!我好痛啊大哥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向冬宸听着这些话,内里气血翻涌,他控制不了自己,不顾一旁给他摁着棉签止血的护士,抬脚走了出去,将向诗澜的哭喊隔绝在门内。
半个小时后——
医生毕恭毕敬的走出来,叫了他一声。
若不是他还对自己的声音有回应,医生简直像看到了死人。
“结果。”
他坐在阴影笼罩的长凳中,唯独一双猩红的眸醒目着。
巨大的压力,让医生手心出了汗。
但他又不得不说,没有用任何专业术语,而是简单明了的告诉他——————
“您跟向诗澜小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中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向冬宸站起身缓慢走来的那一刻,医生浑身汗毛都竖起了来。
那一瞬,他觉得面前人会活生生将自己撕碎吃掉。
但他没有,他只是平静的路过自己,随后重新走进了那个房间。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砰’的巨响,护士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医生转身跑了进去。
看到的便是宛若恶鬼般的男人狠狠掐住向诗澜的脖颈将人摔到墙上。
向诗澜拼命拍打着面前这个往常连汗毛都不舍得动自己一下的大哥。
“咳……咳……放……开我!”
小护士们都跑过来拉向冬宸,胆小的,直接吓哭了。
“小向总,您冷静点!镇定剂!快去拿镇定剂!!”
医生冲旁边人吼道。
向冬宸耳朵里却听不到其他。
他整个人几乎与外界隔绝,满脑子都是面前的向诗澜。
错了……一切都错了……
这不是他妹妹。
这不是他母亲宁可丧命也要生下来的妹妹!
向诗澜是田甜那个贱女人的孩子。
甚至‘诗澜’这个名字,都不是她的。
“哥……大哥……咳咳……”
“别叫我大哥,你不是我妹妹。”
没等医生用镇定剂,向冬宸自己松开了手。
差点被掐死的向诗澜翻着白眼大口大口的呼吸。
向诗澜浑身抖的厉害。
向冬宸蹲下身,垂头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你是田甜的女儿,你不是我妹妹。”
本来只剩一口气儿的向诗澜听到这句话,身子猛地弹了一下。
见状,向冬宸所剩不多的理智回笼一些。
他眼皮狠狠一跳,瞳孔紧缩,字字泣血:“你知道?”
向诗澜瘫软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声音像是粗糙的老树皮,听得人难受。
“我才是你妹妹!我才是啊大哥!!”
向诗澜只感到脸颊边有风刮过,下一秒,拳头便狠狠贴着她脸颊砸到了旁边的墙上。
“你再叫一遍这个称呼,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曾经最亲密的人,此时变成了魔鬼。
陌生又恐怖。
向诗澜终于忍不住了,她扯着被掐的难受的嗓子哭了起来。
瘫软在地面上,泪眼朦胧的看着毫不留情离开的向冬宸,她低声道:“血缘就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不甘的双手扒着地面去抓向冬宸的裤脚。
“你……告诉我……血缘就……”
“那么……重要吗?”
没有人回答她。
等待她的,只有那人毫不留情的一脚。
向诗澜毫不怀疑自己的肋骨怕是断了几根。
但肉体的痛苦,始终不及精神的百倍。
这一刻,向诗澜心里没有丝毫愧疚。
她只恨。
恨自己没有早点杀了向风语。
...
向夏的手机一直在响,对方似乎在逼着他接,催命符似的。
想也不用想,是发现他走了,让他回去的电话。
向夏关机,随手丢给一旁额头冒汗的助理。
“走了,登机。”
助理表情跟苦瓜一样。
小向总知道了真的不会杀了我吗?
...
小镇下了雨,向风语搬了小桌跟鄢行月一起坐在窗边喝着他煮的茶听着雨水拍打芭蕉叶的声音。
心里突发的怪异感,让她差点没拿稳茶杯。
“怎么了?”
原本在看着蜗牛慢吞吞挪步的鄢行月视线转了过来。
双眸深邃,瞧着黑的有些吓人,却令人意外心安。
“没事儿,就是一时手滑。”
她很快就将这点异样抛在了脑后。
“月月,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这里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
鄢行月瞧着她灿烂的脸,点了点头:“嗯,很适合。”
窗外的雨还在下。
有人喝茶听雨,享受安宁。
有人一夜白头,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