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这白眼里含着浓浓的不满和打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和讨好。
作为沈老爷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春娘在府里向来是用鼻孔看人的，就是方姨娘，瞧见了她也是三分笑。
府里的下人，谁不叫她一声春主子，两个瞧着还没伺候她的丫鬟穿得好的小丫头，竟然敢瞧不起她？
“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身旁的姑娘是谁吗？”
“那是府里的小姐，沈府的主子，你们拍马也赶不上，两个小贱蹄子，还不赶快赔礼道歉！”
……
沈玉娘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拉人，“娘，闹起来不好，到时候大姐姐闹起来……”
“沈府的小娘杀人啦！”
啪！
春娘目眦欲裂，上去就给了宝月一耳光，指着宝月鼻子骂道：“你个小贱人，说谁小娘，我是府里的主子，就是你娘进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姐姐，你个贱人，真是同你娘一样，都是会勾引人的贱货！”
“她看起来像个傻子。”
现下得知了老爷有‘外室’，春娘自觉高人一等，老爷要真是喜欢，还能养在外头，这外室子岂能和庶子比？
大小姐又是极其看重家族名誉和她嫡女的身份的，就不可能让这种让沈家蒙羞的女人进门！
她深吸一口气，越想越有道理，估摸着她解决了这样一个麻烦，大小姐还要感谢她呢！
“来人哪，这花园里进来了两个贼，我两个金耳坠就是叫她们给偷了！先给她们捆了，送官去！”
春娘眼底闪过暗光，取下自己耳上两枚耳环就往宝月怀里塞，今儿说什么也要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坐实了老狐狸就不能进门了！
宝珠宝月叫这阵仗吓到了，尤其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无理取闹！
现下居然还要陷害她们！
孟檀聊两句就知道这姑娘的心思了，她记得先前的时候，陈长安看沈金珠是有那么点意思的，现下又是愁眉苦脸的。
宝珠满脸疑惑，“大概是猪蹄子吧？娘没教过啊，不过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同娘一样善良的，她无礼我们不搭理她就是了。”
“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从而赖到了我身上？”
宝珠一慌，连忙抱住妹妹，便瞧她妹朝她眨眼，宝珠也眨眼，下一瞬便扯着嗓子喊。
都没了！
孟檀看着一个娇媚似的美人儿气势一变，“反了天了她们！”
春娘一下瞪大眼睛，谁无礼了，谁无礼了？
这小贱蹄子说什么呢？
还不是她娘！
花园鸡飞狗跳，这头沈金珠与孟檀，却是聊欢了。
老爷可是说她最聪明了，也最喜欢她了。
沈玉娘面上流露两分不满和怨念，她娘真是蠢，明明是来打探消息的，却搞成现下这样子。
既是最好的，不努力一把，如何知道是不属于她的？
春娘翻个白眼，瞥了宝珠一眼，心想这个看起来倒是懂点规矩。
孟檀伸出手想挽留，一脸渴望，但腰子痛。
“你说谁老？我今年才二十七八，我这脸蛋，这大胸铺子，哪回老爷不说好，你们娘若是好看，老爷还能把她养在外头？”
沈金珠昨儿傍晚就碰到从崔评那回来的陈长安，有心想联络一下感情，毕竟陈长安愿意欠他们沈府了，这岂不是说明……至少对她是有些好感的。
她们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呢，这万一要是出了事，怪罪的能是谁，能是沈府，能是爹吗？
“那她是谁啊，她先无礼的，她骂我们小贱蹄子，姐，小贱蹄子是什么？”
登时，一股气冲上胸口，春娘不可置信，指着自己半天没能说得出来话。
一看两人就是闹矛盾了，孟檀吃瓜属性上线，便挤眉弄眼，在纸上问沈金珠是不是陈长安欺负人了？
沈金珠正娇羞呢，贴身丫鬟绿意就闯进来同她说花园闹起来了，春娘正掌掴陈家的双胞姐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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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死在我们府里，人家去告官，我们能得了好了？”
可是，陈长安像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下就避开了她，沈金珠便多想起来。
她哪里像个傻子？！
倒是沈玉娘，看得清楚明白，唇抿得紧紧的，一下将春娘拽回到身旁，“还不快去请大夫啊娘！”
春娘气势也萎靡了一下，很快，又立了起来，“你大姐姐来了又如何，难……难不成她就眼睁睁看着这不三不四的人进门？我虽说不是姨娘，可好歹是伺候老爷的丫鬟……”
霎时，什么娇羞，什么试探。
还没进门就这么嚣张了，若是等她们娘进了们，可不更嚣张了？
宝月先气鼓鼓地瞪着快要气得倒仰的春娘，“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看她眉毛倒竖，一脸尖酸刻薄样，跟村里说人小话的老大娘似的。”
宝珠蹙眉，这个她听懂了，村里婶子们老偷摸说这个，小声和宝月说：“她说我们娘是沈老爷养在外头的小娘。”
在春娘的认知里，方姨娘也只是生了老爷第一个儿子才做了姨娘，自己也是有儿子的，虽说老爷不能给她一个名分，但也是娇养着她的。
“你才是小娘呢，你才是小娘！我们娘可是明媒正娶的，你全家都是小娘！”
说到这，沈玉娘不自觉打了个抖。
若是孟婶子喜欢她，一个父母之命，陈长安还能不娶她吗？
就是……夫妻间感情不太会好，可他是她所有的选择里最好的一个了。
嘤嘤嘤。
想了一晚上，一咬牙，开始讨好试探孟檀，这样的男人，错过了可就难遇了。
“别说了，多无礼啊，听着好像是沈小姐的妹妹。”
宝月直接叉腰开骂，声音之大，引来了花园里洒扫的下人们，有个别聪明的，悄悄掉头，去了春庭园。
春娘慌了一下，哪儿见过这么会演的孩子，“我没有……”
便急匆匆出门了。
想插话，却发现插不进去。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又不是我！又不是我！”
宝月咬唇，心思一转，想到上回娘翻白眼的模样，当即有样学样，白眼一翻，四肢扭曲，浑身一抖，就往地上倒去。
宝月转头小声，当然，没那么小声就是了。
心痒。
难耐。
什么瓜嘛？
她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