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画面让叶凡心脏巨震。
相比较目盲之人。
一张没有眼珠的面孔着实恐怖，尤其是方丈在笑，让那黑黝黝的眼眶更添了几分恐怖，如同要吞噬掉一切的无尽深渊。
恍惚之间。
叶凡意识昏沉，耳畔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经文的在低声念诵，强烈的困意让他想要闭眼睡下。
“哒”
“哒”
“哒”
敲击木鱼的声音凭空响起，驱散了那让人昏昏沉沉的经文声。
叶凡骤然清醒恢复意识，瞳孔刚聚焦，又看到了方丈那空洞的双眼，脑海中又隐隐有经文声响起……
心有余悸的叶凡连忙挪开目光，不再直视方丈的双眼。
“咦？”
方丈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叶凡竟能凭借自身意志清醒过来。
他将手中木鱼交给小和尚，歉意道：“抱歉，我幼年时便被父母挖出双眼，在此地吃斋念佛几十年，故而修出了一双‘佛眼’，注视者皆会沉沦于经文之中。”
果然如此。
叶凡摇了摇头：“方丈客气了。”
方丈问道：“我这副模样，吓到施主了吧？”
叶凡沉默。
方丈不在意的笑了笑：“施主切勿介怀，也不必自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副皮囊罢了。”
方丈又看向小和尚：“东西，你觉得我这副模样可怕吗？”
叫做东西的小和尚摇摇头：“方丈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为何要怕？”
方丈笑道：“那方才施主站在门外，你又为何怕了？他这模样，可比我良善多了。”
小和尚一本正经道：“方丈，你着相了。都是一副皮囊，又何谈良善或邪恶？”
方丈大笑：“哈哈哈哈哈，去给施主看茶。”
“好嘞。”
观音寺只有一座正殿，甚至叶凡在角落还看到了两个草席跟小被子，显然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晚上就睡在这里，更别提正儿八经的茶水间了。
所以。
叶凡与老和尚席地而坐。
茶是野茶树。
水是山泉水。
煮出来的茶竟别有几番风味。
叶凡放下茶杯，正准备询问柳盈盈跟叶子的下落，就听方丈道：“施主，你的妻子、女儿并无危险，你从此地离开后就能看到她们。”
叶凡十分惊讶，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怎么知道他想问什么的。
方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了这双眼睛，便能看到更多风景。”
叶凡面露迟疑。
内心闪烁过三个大字：他心通！
老和尚摇头道：“不是他心通。”
叶凡：“……”
老秃驴你觉得我会信吗？
老和尚无奈道：“施主，当着和尚面骂他秃驴，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叶凡一本正经道：“方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方丈笑了。
叶凡也笑了。
然后叶凡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震飞出‘正殿’，落在庭院之中，若非叶凡有点境界在身上，定然要摔个人仰马翻。
叶凡问道：“方丈，这便是贵寺的待客之道？”
方丈老神在在道：“施主此话怎讲？我可是坐在这儿，一动没动啊。”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这老秃驴，前面还装作普世高僧模样，这才一盏茶功夫不到就原形毕露了。
叶凡面无表情道：“我记住贵寺了，他日定请我师尊来拜会一番。”
老和尚满不在乎：“随意。”
小和尚好奇问道：“施主，你来自哪家道统啊？”
“昆仑山，玉女观！”
听到昆仑山时，老和尚眉头挑了挑，甚至轻蔑的哼了一声。
但听到玉女观三个字后，老和尚脸色大变，大喊道：“施主请留步！”
叶凡不吭声，闷头向外走。
老和尚大呼道：“哎呀，这枚佛门舍利子可是施主掉的？”
叶凡脚步不停，只是速度慢了些许。
老和尚心头狂骂，但还是继续加码：“这枚千年菩提子，想必也是施主掉落的吧！”
叶凡转身，诚恳道：“这都是我掉的东西，方丈真是好人呐！”
“……”
法号‘东西’的小和尚听不懂方丈跟施主的对话，可他大受震撼，有种念诵经文时如听天书的茫然感。
重新坐回蒲团上。
叶凡十分不客气的伸手。
方丈脸皮抽搐了下，还是肉疼的取出一枚平平无奇的菩提子，跟一枚同样平平无奇的圆形舍利。
叶凡上下端详一番，撇嘴道：“方丈，你该不会拿假东西骗我吧？我师父可是苏清欢。”
老和尚身体明显颤了下，目光下意识看向远处，那个方向……恰好是正门牌匾处。
老和尚和颜悦色道：“施主说笑了，我与令师尊当年还有过一面之缘，怎敢欺骗你呢？”
叶凡这才收下。
虽然不知道菩提子跟舍利有什么用，但从这老秃驴肉疼的程度可以看出，肯定是宝贝中的宝贝。
只是苏清欢……
叶凡着实没想到，那懒女人竟然在这隐世的寺庙也‘声名赫赫’，看这老和尚的模样，竟有几分害怕的样子。
老和尚笑呵呵道：“施主，可想听听观音寺的由来？”
“不想。”
“……”
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
若非顾虑到这该死的小道士来自玉女观，老和尚绝对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武德充沛’。
老和尚无奈道：“我们这座寺庙，镇压这一位妖族大能。”
“哦？”
叶凡来了一丝兴趣。
老和尚继续道：“只是阵法年久失修，恐有妖气外溢，这才让施主误入此地，非我等有恶意……”
原来如此。
叶凡心头了然，把玩着菩提子，随口道：“方丈，你这儿的茶叶味道不错。”
“我去给施主拿点儿。”
东西小和尚屁颠屁颠走了。
老和尚嘴角一阵抽搐，最终强颜欢笑道：“东西啊，多拿些，然后送施主离开。”
“不急，我再多坐会。”
叶凡目光落到倒坐的观音佛像上，眼睛转来转去，吓得老和尚面色大变，生怕这玉女观弟子口出狂言对菩萨不敬。
好在。
叶凡并未说什么冒犯之言。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老和尚心底腹诽，只得又掏出一片树叶递给叶凡，上面用金色小篆刻印着佛门经文，熠熠生辉。
“施主女儿与我佛有缘，此叶……可抵一次灾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