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回头呵呵的笑着:“军师哎,这条狗看样子是想要临死反扑,带走你一家老小啊!”
只不过语气很是冷冽。
王布犁看了看画像,又瞧了瞧凶徒本人。
手艺没有退化,倒是能有七分相似。
不错了。
要是没有画像,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凶手也不会陷入到这种窘迫的境地。
王布犁拍了拍身上的铠甲,看着闫玉龙啧啧道:
“果然能干出那么残忍之事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心思歹毒之辈呢?”
“呸,狗官。”
王布犁倒是也不气恼,在大军出动之后,这只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很难逃出去的。
“来人,架着他巡街,慢慢的回县衙,把他的恶行公之于众,务必要使我江宁百姓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是。”
钟牛便挑选出来几个肉嗓子,架着案犯开始走动。
方才一大队人马过来,本来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
此时一听衙役的叫嚷声,更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那食人魔竟然被抓住了!
好在有士卒同衙役的联合维持秩序,即使大街上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队伍始终慢悠悠的奔着县衙的方向前进。
“这就是食人魔啊,看着一点都不凶!”
“堂堂食人魔,落魄成这个样子,白害怕他了。”
“哈哈哈。”
毕竟在百姓脑海当中,已经把这个凶手给描绘的如同夜叉一般丑陋的相貌。
对于王布犁现场画出来的画像,众人都是持怀疑状态。
这不符合他们对食人魔的基本认知。
现在这个人真的落网了,还是有不少人怀疑并不是相同的人。
尽管有街坊佐证过驸马爷画出来的凶徒画像,十分相似。
蓝玉瞧着周遭百姓热烈的讨论声,颇有些得意道:
“军师哎,这露脸的事,你还叫咱来,当真是够意思。”
“军队出动,最为稳妥,没什么风险才是最好的。”
王布犁瞧着被押在前头的凶手,没什么想要说的。
他自己個撞进来的。
本来还不知道去哪里抓他,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报复我全家。
到时候必须好好交待刽子手,给他千刀万剐割上三天,要是凶手中途死了,保准没你好果子吃。
达到这个结果,赏钱也不会少。
“军师,你实在是过于稳健了。”
蓝玉忍不住感慨一声。
就他接触王布犁这么长时间,为人处世十分的稳健,可是一到战场上出主意,那可就实打实变成激进派了。
蓝玉都没想到王布犁的想法会那么的超前,以至于他都有些跟不上王布犁的思路。
“稳健点好,不胡乱浪。”
王布犁双手背后,就这嘈杂的人声说道:“以前我就是个无名小吏,属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也算是惹人注目,天天的皇恩浩荡,等你打下云南。
万一我做错什么事,兴许就是去云南等地看大象呲牙去。
所以我平日里不得不谨慎一二,免得去云南等地受苦去。”
王布犁以前顶多是给自己养养“为民为朝廷”的名望,动不动就要说去敲登闻鼓之类的。
就算真到了朱元璋面前,他也有说辞。
别看现在王布犁一呼百应,看着又与朝廷许多人都有“深交”,可他一直都感觉自己走的如履薄冰。
命运几乎没有攥在他自己的手中,只能被动的麻痹自己,还是太多的无奈。
在明人的固有思维当中,广西、贵州等地就是偏远之地。
要不然朱守谦去广西之前也不会屡次三番请求年岁在大一点,或者一直跟马皇后哭诉等等。
更不用说更远的云南了!
听了王布犁如此话语,蓝玉先是哎了一声,随即摇头:
“军师,万事不要想这么悲观,咱们都是天子的人,全都是淮西圈子里的实在亲戚。
更不用说咱们两个一文一武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至少三代内的地位十分稳固。
至于三代之后,那就是子孙自己的造化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是想看那也看不着了。”
蓝玉丝毫都没有觉得会出现王布犁所说的那种情况。
咱们这种属于开国皇帝亲戚的,再加上自身也有实力。
大家的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
陛下如何会做出自断臂膀之事?
王布犁瞥了蓝玉一眼。
他此时还没有那种觉悟。
可能是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
再加上老将凋零,他成长起来成为大明第一将帅,心里不骄傲,指定是不可能的。
至于当他在捕鱼儿海大破元兵,打的元帝几十人逃跑,其余人全都被俘虏。
蓝玉强上了四十多岁的蒙古王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污的手段?
还是就是性格使然,不在乎你的年纪,你原来的地位是蒙古王妃就可。
宛如实行了成吉思汗的战略一样,天下最强的男人就是要掠夺别人的一切。
看着那些人都顺从的臣服在你的脚下。
“蓝佥事。”王布犁慢悠悠的道:
“我们当臣子的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但是作为天子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嗯,伱说的对。”
蓝玉认同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出王布犁话外的意思。
或者说蓝玉觉得依照他的关系,他能力,根本就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什么谋反之事?
怎么可能会落在他这个根正苗红之人的头上!
所以说历史的复杂性就在这里,有些人一旦认知了某些事,不到最后一刻是很难改变的。
或者说有人直到死,都没有改变他自己的想法。
王布犁也懒得说了那些话了,只是笑了笑,大抵是笑终于抓住这个凶徒。
周遭百姓的叫好声,也让他拉回了思绪。
管那么多作啥。
走一步看一步,好好谋划一二接下来的步骤才是最为紧要的。
得到消息的人聚在县衙们口。
刑部尚书钱唐以及知县吴卫自是站在门口等着。
尽管有衙役维持秩序,可是也禁不住得到消息的百姓,连买卖都不干了,跑过来看热闹。
食人魔的案子。
很少见的!
这种热闹要是错过了,可就好长时间只能听别人谈论,自己丝毫加不进去话题。
“驸马爷可真厉害。”
人群当中时不时的就议论着王布犁的大名。
总之是江宁县王半升的威名,那可不是白吹嘘的!
作为本地知县吴卫更是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属下如此出挑,更不用说驸马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王布犁所作的许多政绩,自己都是可以分润一大杯的。
钱唐则是双手背后,满脸笑意,对于周遭百姓的议论皆是收入耳中。
此案一结,整个应天府周遭的白莲教余孽全都是为之一振。
若是他们能够主动向官府坦白,那还是好事。
就算想不开继续隐藏,此举也必定能够削弱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再也不敢轻易犯事。
狠狠的压制住了他们!
在钱唐的畅想当中,押运的人群慢悠悠的过来了。
经过一路的宣扬,许多百姓都听清楚了。
为什么碎尸案会发生。
原来是这两个受害者在陛下的政策下发家了,过上好日子了。
白莲教高层不允许他们中途退出,看不得他们过好日子。
所以才给他们宰了,并且实以酷刑。
用来警告其余人胆敢退出教派的,就是这种下场。
辛亏当今天子开恩,只要你主动同官府报备,便既往不咎。
那些白莲余孽就算用此事是威胁你也无用了。
如此一来,官方便是把补丁给补上了。
这样的说法,自然是得到了大多数百姓的肯定。
嘴里夸讲当今天子如何如何好,没少让大家去看贪官污吏的皮囊之类的事。
哪一次杀官,百姓不会拍手叫好啊?
尽管洪武时期的贪官也没少,但是在朱元璋政策的高压下,还是极为收敛的。
百姓对于官员心里也并没有那么的遵从,反倒是乐意看笑话。
就在一阵熙攘当中,王布犁上前更是高声向两位领导汇报,在他们的英明领导,日夜不休住在县衙内办公,衙役以及捕快们用命,还有士卒的协助下,终于擒获了凶徒。
方方面面出过力的人都被王布犁给点到了,众人脸上皆是喜色。
如此分润功劳之事,在种多百姓的见证下说出来,还是有着相当强的荣誉感的。
“好,此事我会给陛下详细上书,给大家请功,为我南京百姓除了这么一个大害。”
作为刑部尚书的钱唐顺着王布犁的话茬开始同周遭百姓进行了一次激动人心的讲话。
总之,白莲教已经是非法组织了,大家也都看到了白莲教徒的凶狠手段。
他们不愿意你们过上好日子。
所以大家今后就别加入白莲教,免得被其所害之类的。
随即把犯人给押进大牢。
牢里本来就住了不少白莲教人,见如此大的阵仗有害怕的已经缩在角落里哭泣。
倒是有胆子大的人瞧着凶手直接进了单间。
田留根为了防止这个凶徒自杀,直接差人把他四肢都拴起来控制住。
这才差人把他都给扒光喽,直接几桶水下去给他清洗一二,免得带来什么病菌,造成大批人在监狱里死亡。
待到洗刷干净,闫玉龙更是饿的头昏脑胀。
单间里直接锁起来,喂饭也就差人给他喂。
重刑犯必须要小心摆弄,免得他没有按照大明律被处死,而是选择自己了断。
那如何能起到警示作用?
后续的审案,王布犁已经没有心情了,总归是要补充些许细节。
钱唐以及吴卫亲自出马,根本就不给闫玉龙过多思考的时间。
王布犁则是靠在县衙的躺椅上,听着时钟内的鸟出来叫唤,又返回去。
整个县衙热闹的很。
总归是大案告破,接下来大家的奖励补贴也会跟着下发。
闫玉龙这个案犯,算是间接的给江宁县县衙的众人提供了奖金的机会,而且上元县县衙还得调拨一百贯出来,同样作为奖赏,同时也可以在他那里销案。
大家都是双赢的状态。
蓝玉瞧着王布犁这副懒洋洋的模样,总觉得他心里有事。
可见他没有主动说,便也没多问,只是挑起话题:
“军师,是不是觉得你干这个,对于你家人的安危十分担忧?”
“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王布犁靠在躺椅上:“要不是曹国公家里的老兵在家里守着,说不定就被他给得手了呢!
此事我如何能够不后怕?”
“娘的,照我的意思,就得把他全家都给抓起来,一起宰了,斩草除根才行。”
蓝玉杀气腾腾的攥着拳头。
王布犁轻微颔首:“这样也对,我也没有什么放过他的意思。”
蓝玉哈哈笑了几声,越发觉得王布犁是真的对他脾气。
他又想起今年可能要去西北打仗,心情就越发明朗起来。
“军师,咱要是去西北作战,你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手拿把掐的战事,有什么可叮嘱的。”王布犁双眼瞧着屋檐:
“此番你又不是统帅,顶多当个副的征西将军,还是虚心同沐英讨教吧,他是真正经历过高原战事的人,定然会有心得。”
因为邓愈的伤亡,再加上要搞牛的时期。
朱元璋是不打算再派什么老将出征西北了。
而是直接青壮派上去,蓝玉正巧补缺。
“行,那我知道了。”
“对了。”王布犁侧头认真的叮嘱道:
“在高原上作战,万不可逞强,一旦身体不适,必须要停下来休整。
那种气候不是你想坚持就坚持的住的。
就算你当时没有什么伤害,可体内五脏六腑也积累了暗伤,很容易英年早逝的。
到时候你还想马踏元庭,到时候我带着你的胫骨去大漠溜达一圈,也算是为你圆梦了。”
蓝玉本想反驳王布犁,但是有邓愈刚死这个例子在。
蓝玉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轻微点头:“老子要去覆灭元庭就自己去,用不早你带着我的骨头去。”
“行,滚蛋吧。”王布犁直接挥手送客:“不耽误你同沐英讨论战法了。”
自从王布犁在大都督府搞出来像模像样的沙盘,这帮人都喜欢上了这个主意,而且还喜欢玩阴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为了覆灭辽东的元鞑子,有的将领都准备把高丽给灭了,免得他们背地里支持纳哈出。
毕竟高丽国内有亲明派和亲元派并不是什么秘密。
蓝玉见王布犁还在后怕当中,也不多说什么。
到时候把那凶犯全家宰喽,不留后患,蓝玉相信王布犁的心病也就去除了。
随着审案的进展,一封更加详细卷宗被送到了朱元璋的案头上。
而此时的朱元璋接到了毛骧的禀告,说是驸马已经抓住了碎尸案的凶徒。
“哦!”
朱元璋倒是没料想会这么快。
当他看见这封详细的卷宗后,不得不佩服王布犁的先见之明。
直接把他全家给接近公主府去休息,免得凶徒狗急跳墙。
在王布犁成亲住进公主府后,王家周遭的检校以及保护人员裁撤了一大半。
要不是王布犁时不时的回家,朱元璋也不会费这个劲。
现在看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凶险,尤其是面对这种亡命徒。
“今后对于王家周遭派一个总旗的人保护,今后莫要削减了。”
朱元璋吩咐一旁的毛骧。
毛骧领命而出。
朱标在他爹看完之后,也是直接拿过来仔细瞧着。
“爹,这个白莲教首脑还在潜逃当中。”
闫玉龙顶多算是个凶手,远远算不得幕后真凶。
“嗯。”
朱元璋颔首,他心中已经决断要让毛骧负责对白莲教的追杀,免得将来这帮人还会悄悄的潜伏进来。
不过要想抓住真凶,还得打开闫玉龙的嘴,让他形容那幕后指使者的面貌。
如此一来,方能利用王布犁精湛的画技,把幕后真凶的模样给画出来更好的找到他。
“朕是有些想不通的,为什么大明建立了十年,还会有人加入白莲教?”
朱元璋也是有些怀疑:“当真有那么多的百姓还活不下去吗?”
当年加入白莲教反抗大元是一种求活的有效法子。
朱元璋自信兢兢业业的治理大明,让许多百姓都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怎么还有如此多心怀谋逆之徒再暗中悄然行动,想要推翻咱的大明!
他们是元朝余孽,还是韩林儿的簇拥,亦或者是陈友谅,张士诚的人?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
“爹,总是有人不甘心咱家坐在皇帝宝座上。”
朱标从这个方面尝试着理解一番。
因为自古以来皇帝出身,许多人都没有朱元璋惨。
他一个乞儿凭什么能坐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宝座上?
那我就不能坐一坐?
听了儿子的分析,朱元璋也颇为认同的点头。
既然他们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那就是心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标儿,你说的对。”
朱元璋站起身来溜达了几步:
“这白莲教的事必须要放在心上,朕隐约记得在天启朝或者其余皇帝时期,都有白莲教作乱的影子。
这些人都恨不得取代咱家来当皇帝,如此狼子野心,咱必须要给他们从源头掐死!”
对于统治这件事,朱标也是极为认同的点头,对于敢加入白莲教的人,必须要全都杀掉。
不要怪太子狠,全都是为了大明的统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