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汉末风起
永康元年(167)十二月,桓帝死,终年三十六岁。
皇后窦氏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
桓帝无子,太后之父窦武议立新帝,二人于禁中定策,新帝必须符合三项条件:第一,必须来自河间国;第二,必须是桓帝的子侄辈;第三,必须年纪不大。遂,召侍御史刘鯈(tiáo)问宗室之中贤德可继帝位之人,刘鯈推荐汉章帝五世孙、解渎亭侯刘宏。
冀州,河间国,中水县。(《水经注》云:滱水历安国东分二支:一支东南流经解渎亭南;一支东北流经解渎亭北。)
御史刘鯈及宦官曹节带领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迎接刘宏登基。
傍晚,载着皇帝的车辇从远处官道缓缓离去,残阳如血,寒风萧瑟,一个弱小的身影站在城门外十里,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直到护送队伍已经变得蚂蚁般大小,才失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母亲和哥哥将离他而去。
“侯爷,天冷风大,咱们回去吧。”站在一旁的管家刘义不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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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哭闹过后,一切回归平静,这个家,从今以后只剩下他一人——刘寒。
是的,刘寒。
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历史系现代青年,一睁眼就成为了一个与他一样的婴儿。
虽然花了很久的时间,他才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他知道他来到了古代,但是昨天,他才确认自己来到的是东汉末年,自己的亲哥哥刘宏真的是那位汉灵帝,而自己的母亲便是历史上的董太后。
年初,父亲去世了。
年末,母亲和哥哥就被接到洛阳成为傀儡。
自己现在才三岁啊!
照这么推算,自己是延熹八年(公元165年)生人。
往日的快乐一去不复返了。
还好自己身份够高,但是一想到汉末群雄争霸,乱世即将到来,一想到这,刘寒就有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以后,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地坑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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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元年(168年)正月初三,窦武被封为大将军。
正月二十,刘宏来到洛阳厦门亭,窦武率领文武百官迎接。
二十一日,即皇帝位,改元建宁。
望着底下朝自己参拜的文武百官,年仅13岁的刘宏眼神迷茫,强烈的不适应感使得自己想退缩,可是母亲告诫自己,身为汉室宗亲,身为解渎亭侯刘苌的儿子,身为大汉新帝,不能退缩!
因为此时只要退一步,那些人便会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还有远在饶阳的弟弟。
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
犹记得弟弟刚出生,自己成为哥哥的欣喜。
“宏儿,你有弟弟了,你是兄长,乃我刘苌的嫡长子,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弟弟,你名刘宏,宏者,五行属水,广大、广博、宏伟、博大,为父希望伱能够气度非凡、功成名就。今日正月二十一,取寒字,寒者,五行属水,冷清,寒天,为父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自立、不凡、坚强之人。”
犹记得父亲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
“宏儿,为父时日无多,为父走后,尔要照顾好你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此子顽皮,你要多点耐心。”
这个弟弟年纪不大,心眼不少,时常搞得侯府鸡飞狗跳的,大祸不闯,小祸不断,每次母亲要教训他时,一句软软糯糯的“哥哥”,刘宏就举双手投降了,因此每次都是刘宏帮着小刘寒背锅,经常挨母亲训诫。
<div class="contentadv"> 嘱咐几句之后,似是回光返照,看着房顶长叹,“而今宦官弄权,官员拉帮结派,各地方官员对朝廷阳奉阴违,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奈何?奈何!”
随后带着不甘,撒手人寰。
刘宏将自己拉回到现实,目光坚毅道:“朕,为天子!”
侍奉在一旁的曹节,自是感受到刘宏气势的变化,面露喜色,新帝并不是一位轻易拿捏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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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元年(公元168年),刘宏正式继承帝位,但宦官与外戚官僚士大夫间的矛盾激化,大将军窦武因定策刘宏继位有功,被封为闻喜侯,其族人加官进爵,从此窦氏外戚权倾一时。
窦武依赖太傅陈蕃主持朝政,而陈蕃大量启用在第一次党锢之祸时受处罚的士人。
八月,二人在达成一致意见,密谋铲除宦官,以清朝政,并乘日食之机请尽杀宦官。
然事情泄露,九月初七,中常侍曹节矫诏诛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及尚书令尹等,并夷其族,迫太后归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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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窦武身死,权倾一时的扶风窦氏步安定梁氏后尘,灭族,家属被流放日南郡比景县(今越南广平省筝河口),窦太后被软禁于云台。
太尉陈蕃身死,汝南陈氏族灭,家属被流放日南郡比景县。
司空王畅、太尉刘矩免官死。
这些事情,有着后世记忆的刘寒也知道,从他的角度而言,窦武必须死,不然兄长无法亲政。
“外戚、宦官、士族,一团乱麻。”
望着远处长亭,刘寒想到宫里的哥哥,“他一定很累吧。”
“小侯爷,天越发凉了,您这病刚好没多久,还是先回屋歇息吧。”
“管家放心,我心里清楚。”
自从刘宏去了洛阳,刘寒之后没多久便生病了,天子听闻消息,敕令太医前往河间救治,并长期留在河间照顾刘寒,一起带来的还有一份册封圣旨。
(皇帝制曰:
“解渎亭侯刘寒,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逸群之才。着即册封中水候。”(县侯)
)
虽然册封县侯,但是由于刘寒年纪太小,没有实封。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刘寒长大,那么中水县都会是他的实封。
或许是小孩子的身体太弱,抵抗力不强,一场风寒反反复复,将近半年才治好。
大病一场后的刘寒好像换了个人,四岁的刘寒没有同岁孩子那种天真,相反,有时候表现出几十岁人才有的沉稳。
这一点,管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比谁都清楚,小侯爷也一下子长大了,只是这种身不由己的长大,付出的代价太大。
“还是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刘寒摇了摇小脑袋,缓缓走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