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努力回想着。
但是或许是记忆太久远了,一时间有些模糊。
孟黑握住了孟飞的手,孟飞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就清楚了。
似乎是刚回到父母身边没多久吧,他上初中,因为成绩差天天被骂。
但是父母极其疼爱孟安安,对于孟飞几乎不在乎,唯一过问的就是成绩。
孟飞稍有什么做得不对,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就连没整理好东西,都会被嘲讽。
少年对于父母的期待和现实构成了巨大的落差。
再一次期中考试,孟飞考了倒数之后,他被父亲拎着脖子丢出门。
孟飞站在门口哭了一会儿,就擦干净眼泪。
半夜他偷偷进了家门,收拾了东西,拿上仅有的几百块钱,背着自己最喜欢的漫画书,拿了两盒牛奶,就打算离开这个家。
钱是姥姥临终前给孟飞的,要孟飞对自己好一点,买好吃的。
这个家很好,很大,很贵,但是和孟飞没有关系。
孟飞的家,是在千里之外的乡下,是姥姥的家。
是那个院子里种着菜,养着鸡,还有一只大黑狗的家。
是屋檐下放满了花盆,种满了各种花的家。
是春天,院子里面就会有很多蝴蝶飞来飞去的家。
是夏天,不远处就是河流,可以去抓小鱼的家。
是秋天,要收获那些作物,准备过冬的家。
是冬天,外面下着大雪,而屋里暖呼呼的,火炉上烤着地瓜,姥姥和大黑狗还有他的家。
孟飞想要回去,但是离得太远了,他很清楚,几百块钱不够他回家,他还没有身份证。
所以,孟飞打算给自己改一个名字,去临近的城市,打工赚钱养自己。
孟飞当初要给自己改名叫做“韩初”。
因为他感觉韩这个姓很酷,初就代表着一切的开始。
孟飞就自己背着包,走了出去,他走了很久很久,走出了这个城市。
面对着漆黑的郊外,孟飞却迟疑了。
他可以继续走下去的,可是孟飞用自己脑子里的所有信息,说服了自己。
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他可能会遇到坏人,可能会遭遇不好的事情,可能流落街头。
他没有身份证,没有钱,没有任何能力,他要怎么活下去呢?
身为一个孩子,他能做到什么呢?
......
孟飞坐在路边,用一个晚上说服了自己,又背起了书包,走了回去。
他没有勇气,他很害怕,他是个胆小鬼。
孟飞更害怕,如果回家,面对父母的打骂,他该怎么办呢?
可是孟飞回到家,看到的是着急的父母,看到的是妈妈哭红的眼睛,爸爸充血的眼。
“我们出去找你,也没找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得报警了!”
“你是想急死我们吗?!你这死孩子!”
“你说你,你怎么能够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呢?!如果孟飞找不回来怎么办呢?!你这个王八蛋!”妈妈又哭又闹,使劲地捶打爸爸。
爸爸抽着烟,只说了一句,“回来就行。”
那个时候的孟飞只觉得庆幸,幸好他回来了,他发现爸爸妈妈还是在乎他的,说不定,也是爱他的。
但是现在,孟飞撑着脸蛋,他想,如果他当初作为“韩初”离开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孟飞也不知道。
如果再次回到那个时间,孟飞还是会选择回家。
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独自一人离家出走,面对的会是数不清的危险。
说不定,会死。
只有长大的人,才能够保护自己。
孟飞的心情有些压抑。
轮到清瘦男人说了,他揪了揪脖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我叫陈斯,是个老师,你们或许会知道这件事,就是,中学老师猥亵女学生。”
“这件事大概是三年前了吧。”
“这个,我没什么印象。”孟飞撑着脸颊,因为当初他在青山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陈斯扯着嘴角,笑的有点苦涩,“不知道好啊,骂我的人能少两个。”
“我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有老婆有儿子,工作体面,还在中学当班主任。”
“说句实话,我长得帅吗?”
孟飞上下打量着陈斯,陈斯人很清瘦,脸也瘦,长相并不出彩,但是浑身透着一股子斯文气息,很像是早些年,穿着褂子的读书人。
“帅算不上,但是气质好。”孟飞中肯的说道。
陈斯的笑容苦涩了,他说:“是啊,我长得又不帅。年纪也不小了,快三十的人了,还能有小姑娘看上我。”
“当初好像是师生恋盛行,那孩子一门心思的要跟我谈恋爱。”
“她才十五岁,我儿子都八岁了,她要跟我谈恋爱,这不是荒谬吗?”
“我劝了,说了,躲了。念着她还小,也没找她家长。”
“她却找到我家里说要嫁给我,让我离婚。我把她臭骂一顿,撵了出去。”
“后来我申请调了班,也躲着她。”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弄出了一身痕迹,写了一封遗书,跳楼自杀了。”
孟飞的表情凝重了。
仇归雪没听过陈斯讲过这事,整个人紧张又期待的问道:“怎么?她死了?遗书里写的为你而死?”
陈斯听着,笑出声来,“要真是这样还好了!”
“她要是当初死了,那我也不至于这样!”
“她从四楼跳下去,掉到了灌木上,摔断了腿和肋骨,进了医院。遗书里写的是什么,你们猜猜看。”陈斯还卖起了关子。
刘一锅的眼睛睁大,抢先道:“你要是不离婚,和她结婚,她就要自杀!”
阿莲想了想,道:“写的是为爱而死?”
仇归雪道:“让我想想,遗书,怨恨这个世界不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斯直摇头,他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那是一种带着疯癫的笑。
“不对不对不对!都不对!”
孟飞没说话,他直觉这故事不是个好故事。
孟黑打出了自己最后的几张牌,道:
“她在遗书里面写了,你猥亵了她,说不定还是强奸。里面应该详细的描写了你‘逼迫’她的各种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