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牛洞。
陈麟盘坐在洞口的大石上，继续翻阅手中残缺的《飞虎大药书》。
这本药典的著述完全围绕着插翅飞虎展开。
残存的几乎所有内容都与插翅飞虎相关。
比如第一篇‘人虎药’，便是要将人炼药滤净，等到第七日的子时，会有一缕精纯元气漂浮而上。
此时就要手持玉瓶将这元气捞住封印。
这缕元气絮杂怨恶，人不能食，寻常异兽也不能食，只有插翅飞虎能够压制。
所以需要将这缕元气送到插翅飞虎的口鼻之间，它会本能地吸进去。
接着再等一日，插翅飞虎便会排出未消化完的元气，形如玉滴，即为“人虎药”，食之对突破气境有奇效……
“所以，白枪头就是用了这个法子突破了气境？”
“这里还有那两头插翅飞虎的事情？”
陈麟这下知道，为什么当中那头公虎比起母虎要强那么多了。
“该不会是白枪头给它喂出来的吧？”
“这个药方，相当于把插翅飞虎当成了过滤器，它吃大头，人吃小头……”
背后隐情让人不寒而栗。
陈麟没有再看的心情，快速翻到第二篇药方。
这篇药方已经损毁大半，似乎是被刻意撕去。
看不出什么东西。
唯独在某一张残页上注意到一个印记。
一尊巍峨的龙形图案，龙身盘旋而上，龙头高昂，双目如火，炯炯有神。
他定了一下：
“这是皇族的标志？”
“一百五十年前，大陶立国之初，天京世家曾经派人到金泽县城捕获过一头插翅飞虎……”
几乎瞬间，陈麟就想起祥叔曾经说过此事。
所以大陶皇族也跟这本书有关，甚至有可能这就是当年流出的“研究成果”？
很有可能。
“不过跟我无关。”
他无意多管天京的闲事，继续往下翻。
第三篇药方没有残缺，是跟“人虎药”类似的效果，只不过仅适用于突破入劲。
显然，九阴枪馆中的入劲弟子必定也牵连其中。
哪怕只是三境大成也脱不了干系。
之后几篇都有残缺，不知有何功用，但都是以人血人骨等物为药引。
陈麟迅速翻过这些内容。
直至看见一篇名为“虎骨壮神药”的方子才停下。
从这篇方子开始，各类药方就不再是虎吃人，变成人吃虎了。
往下的药方皆以插翅飞虎的某一部件作为药材配药，要么是虎肉，要么是虎骨。
而且并不局限于药方。
在药典最后还顺便介绍了插翅飞虎的其他用途。
“劣等罡器——插翅擂鼓，以插翅飞虎的皮骨为主体，鼓声如九天雷霆，撼人心神。”
“劣等罡器——飞虎翼，以元罡本源祭炼飞虎双翼，可上九天云霄，风雨搏击，穿雷过云……”
“原来那两头老虎还可以炼制罡器吗？”
陈麟暗自呢喃。
之前曾听霍正青说起过罡器。
只言是元罡境才能炼制的一种器物，多是兵刃和防具。
类似于修仙界的本命法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比起寻常法器，每一把罡器在理论上都拥有吸取元气，与自身一同进化的潜力。
大部分元罡武师一辈子都不会更换自己的罡器。
炼制罡器除去特殊的材料和奇物外，还需要消耗自身的元罡本源。
所以每一名元罡能够炼制的罡器数量有限，否则有境界跌落甚至直接身死的风险。
“一名元罡境死去之后，最宝贵的遗产就是他蕴养了上百年的罡器。”
陈麟想起之前所闻，“在龙关城和其他地方，各个世家拥有的罡器数量以及罡器蕴养的年限，甚至可以作为家族实力的直接参考……”
比如霍家，就拥有四把罡器。
主要来自于霍正青的祖父以及父亲，每人各炼制了两把，最长的蕴养年限不过三百年。
大概是中下的元罡世家配置。
远远比不得那些只在明面上便拥有罡器数十把，蕴养五百年以上的豪族。
翻完了《飞虎大药书》，陈麟再次翻阅另一本书——
《真功·地煞噬血录》
这本书比起寻常的拳谱经书更显晦涩。
他有着修仙界破解诸多功法的经验，也只能连猜带蒙地琢磨出一两成的详细内容。
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最让他在意的，就是书中经常会出现一个血蛇印记。
“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
陈麟捏着下巴，正想继续研究。
老牛忽然“哞哞”两声，从洞里走了出来，对着一个方向连踏四脚。
“你是说那边有四个人？”他立即反应过来，将刚才的收获都放进空间黑石之中。
“哞哞。”
“那就过去看看。”
“哞哞！”
老牛反应颇大，往后退缩几步，半边身子又缩回了洞里，像是要躲起来。
陈麟愣了一下。
“你打不过？”
“哞哞。”
“……”
没来得及说话，老牛已经完全缩进洞穴之中，根本不想再出来的样子。
……
……
十里开外。
莽荒山林之间，古木参天，枝繁叶茂。
四道身影凭立巨木之上，极目远望。
所见尽是郁郁葱葱，无穷无尽，没有丝毫人迹。
“白枪头真的会躲在这一片吗？”
谷文琴的声音响起。
回应她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知，不过沿河一岸人迹稀少，他若是要躲藏的话，肯定会选择这边，甚至有可能会藏到河对岸去……”
除去两人。
洪官同样在侧，另外又有一道白衣身影，披着面纱，淡然望向四方。
正是许剑主。
倏忽，她眼眉微动：
“有人来了。”
“谁？”谷文琴第一时间跳起来。
洪官也跟着望去，只见到一片树海，哪里有人？
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师父。
跟过来压阵的老毒蛇眯起眼睛，却同样没有发现：
“许姑娘当真是后生可畏呐，老头子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现……”
“来了。”
许剑主没有回话，只是将手中长剑拔出。
呛啷！
一轮银白剑影出鞘。
树叶婆娑，一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影使着平常身法，从密林中现身。
望见四人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怎么是这几人？’
‘追着白枪头进来的？’
陈麟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喂，你是谁啊？”
谷文琴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陈麟没有回复。
那个九阴枪弟子都能认出自己的声音，眼前这三个人就更不用说了。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对面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分辨自己这张面容能不能跟九阴枪馆中的弟子对应。
说起九阴枪，消息倒是可以跟他们通传一下。
陈麟探手入怀，从空间黑石中将刚刚得到的《飞虎大药书》拿出。
前面‘虎吃人’的部分都撕下来，再翻开书页，仔细毁去其中的关键步骤……
“他在干嘛？”谷文琴摸着脑袋，一脸迷惑。
“似乎是要将一本药书交给我们。”许剑主将手中长剑收回。
话音刚落。
对面飞来半本书册。
她伸手接过，再抬眸时对面的身影已然远离。
“这本书……”
轻轻翻了几页，许剑主便是柳眉轻皱，啪一下将书册合上。
“怎么了？”谷文琴探头过来要看。
结果许剑主绕过她，直接将书交到了老毒蛇手上。
老毒蛇的反应也是类似，只看了几眼便倒吸一口凉气，把书册交到洪官手上。
谷文琴又转过来，正想踮脚偷看。
洪官直接出手将她脑袋拧到另一边，冷声说道：
“这本书不适合伱看，先交给我来保管吧。”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书啊？！”
被自家师兄当小鸡一样按着脑袋，谷文琴气得鼓起了嘴，张牙舞爪不断发问。
“应该是白枪头修炼的食人邪功，先将这个送出去吧。”
许剑主简单说道。
“啊？！”短短四个字，就让谷文琴心神巨震，缩起脖子再不纠缠。
老毒蛇落在众人最后，不时回头看着陈麟离开的方向。
“那人至少入劲的境界，怎么在县城里从来没见过，难道是个外来的武师不成？”
……
重新回到老牛洞。
怂包老牛已经重新出洞，找了个地方卧下，悠然吃着浆果。
一看它这个反应，陈麟就知道许剑主四人已经远离了。
他探入空间黑石，再次取出《地煞噬血录》。
结果才将里头的东西摸索了一遍，法力便猛然顿住。
“不对，白枪头珠宝盒子里的金子呢？”
他皱起眉头，再次确认方才从白枪头那里得到的几根金条凭空消失了。
之前装着近千两金银珠宝的小盒，现在只剩下珠宝和银两。
金条却不翼而飞了。
总不可能是路上掉了？
“会发生这种事情，嫌疑人只有一个。”
他将目光投向手上的黑石。
这块奇石一直有吞噬物体，让自身内部空间成长的异效。
他时不时会往里面放一些树木花草，以及其他物体供石头吞噬。
只不过除去蓝水石的灵液之外，其他东西都没有特别好的见效，吞噬速度更是慢如乌龟。
里面的空间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样子。
他渐渐也就没当回事，直接放养了。
平时就当麻烦一点的储物袋来用。
“结果，这家伙其实是块吞金石？”
“在修仙界里，金精也是一种颇具灵性的材料，以大量金子熔炼而成，更有传说中的天生金精。
黑石会吞噬金子，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而且，吞噬的速度快得离谱啊，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至少五十两的金条就全没了。”
这等积极性，跟平时慢吞吞的吞噬速度完全没得比。
他尝试着用法力轰击黑石的内部空间，并没有增大的感觉，反而是四面八方的空间障壁渐渐幻化显现。
一道道神异灵纹流转于虚无之中，透出玄妙之意，如同鲸起大洋，只存在须臾，之后便恢复沉寂。
“显现的时间比起之前长了一点，但很不明显。”
“应该是要喂进去更多的金子才行？”
陈麟心中思索。
一边将法力回转，从黑石中取出《地煞噬血录》。
刷！
书册落到手上。
黑石却意外发生了变化。
原本浑黑的外表竟然透出星点赤红，明明灭灭，极为显眼。
“这些赤色的，看起来就像是我的法力？”
陈麟一时定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
似乎是方才法力轰击空间障壁的时候，有些许法力融合在里面了……
“不对！”
他将手上的真功放到一边，继续研究。
将近小半个时辰，才确定下来。
“我的法力没有融合迹象，就是单纯粘在上面而已……空间障壁似乎达到了临界点，从无形化作有形，与黑石的外层表壳融合了？”
“正因为如此，才会内外映照，显现出我的法力。”
“不过，这能有什么用处？”
盘坐在巨石之上。
旁边的老牛吃完浆果，随便找了块石头开始磨角，留下凌乱的划痕。
陈麟眼神一凝，心中升起想法：
“既然我的法力现在能够粘附在上面，是不是代表其他东西也行？”
“比如灵液？”
当即削去一个指节的蓝水石送入空间黑石，用法力裹挟着……
啪！
无声的一击。
灵液直接附着在空间障壁之上，形态相当稳定。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既然，我的法力和灵液都能附着在障壁上，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能直接在黑石空间里画符了！”
“或者说，应该在黑石表面画符，直接映照到内部的空间障壁？”
陈麟再次削去一截蓝水石，以指作笔。
一手拿着黑石，一手画出阴风恶刀的符纹。
第一笔画下。
咣！
黑石微微震动，金黄的符纹深深烙入石皮之内。
以法力感应，内部的空间障壁赫然出现了一道对应的符纹。
“虽然勉强了点，但是符纹的确烙入了黑石之中……”
陈麟继续画出剩下的符纹。
他每画一笔，手中黑石都会发出震荡。
直至阴风恶刀符画成。
呼！
吹出一道法力封印。
黑石表面泛起金光，隐隐有颤动之意。
片刻之后，金光渐渐收束，没入黑石之中。
此时在内部空间之中。
数十道符纹龙飞凤舞，赫然附着于空间障壁之中！
陈麟从巨石上起身，打量手中黑石。
沉吟片刻，忽然触动其中的符纹。
刷！
一道气刃飞出，直接将老牛用来磨角的大石切成两半……
“卧槽，还真成了！”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全然没想到空间黑石还能这么用。
不远处。
“哞哞？”
老牛呆呆望着自己面前碎成两块的石头，再看看不远处兴奋的陈麟。
最后只能是咀嚼了一下嘴里浆果残留的滋味，无奈地吐出一口粗气，将脑袋深深埋入了云雾之中……
以为能赶上的，只能祝大家除夕快乐了。
最后又降温了，注意添衣啊。
刚刚码字的时候，码着码着，忽然就冷得发抖了，手指完全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