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七州和雁门关守军驻军加起来已经超过四万人,汉王一直在朝河北驻军,若是河北与朝廷开战,他就能立刻趁机南下,像几年前一样长驱直入,一路打过黄河。”
陈东看着桌上的舆图和军报,心里飞快思索着,旁边的曲端则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连你都能想到的事,你觉得,张孝纯和朝廷诸公都是傻子么?他们会想不到?到时候汉王真的像这样进军,反倒使得两河和朝廷重新合并到一块,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就让他们先打起来不就行了?”
陈东有些不服气地回答,他仔细研究过这些年汉人对外的诸多战争,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从几年前开始,每逢汉军出战之前,他们对面的敌军几乎都不会处于巅峰期,往往会在汉军的攻势来临前就暴露出诸多问题。
这样等于是各处兵马轮替,不管是率领哪处出战,后方都必然会有数量更多的后备兵源,这样一来有利于其他兵马休整,而若是出战的兵马失利,汉王还可以立刻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入援。
一千汉卒对一千宋卒也有可能是类似情况,但只要双方兵力达到万以上,宋人就是必败无疑。
只要宋人爆发内战,汉王就有机可乘,这是大家的共识。
陈东目光扫过舆图,眉头紧皱。
“大宋路州县的制度是由太宗皇帝所完善的,以‘路’为各地之首,其次便是‘府、州、军、监’,最后一级是县。
处处都是汉王带过的兵将,那么也就无需在短时间内担心大将作乱的事发生。
又或者,也可以买通河北和朝廷双方的中低层军官,让他们诈称使命,带兵主动挑衅,引起战争。
汉王的打法不拘泥于简单的厮杀,他的剑杀人不见血,在陈东的设想中,接下来汉王大概会发动他布置在大宋朝堂上的人手,催促大宋朝廷禁军出战,打破僵局,迫使河北陷入战争泥潭。
宋人思维的一大误区在于,他们太过于相信舆图,不少人知道汉王率军攻下了兀剌海城,将后套地区收归大汉,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夏国现在与汉国敌对。
譬如说征草原时,用的是从可敦城撤回来的辽兵和归降的宋兵;攻夏时,用的是云中战卒和夏人降卒;北伐金国打过长城的时候,用的是燕地战卒和宋人降卒。”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河北用兵,而河东太原府等重镇都城池高厚,宋人只要有防备,短时间内就难以攻打下来,多少有些鸡肋。”
十名汉卒对十名宋卒,双方可能不分上下。
一如金国,西夏,乃至于今日的大宋。
单纯从兵力上来讲,汉军每次兵力都是堪堪与敌军持平,又或者是不占优势,但往往能从其他地方得到相当程度的弥补,使得汉人能在局部战场稳占上风。
陈东脑子里把一些事情快速过了一遍,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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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夏国境内已经没有能胆敢与汉军正面对敌的势力。
“难道说,汉王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
再加上.
“生了,生了!”
夏国境内的官道上遍布队伍,从黄河到银州,不少队伍甚至穿过了小半个大漠,满载粮食,沿途引来了不少觊觎的目光,但是因为那些队伍打着的旌旗,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不开眼的敢来撩拨。
陈东眼神停留在舆图上,既然知道接下来要对大宋用兵,而排除了两河后,也就只剩下一处。
陈东自言自语道,他曾经疑惑为什么唐代自安史之乱后京城数次失守,为什么还能屡屡坚持,安史之乱时,安禄山叛军甚至比如今的汉军更为凶猛,也攻破了京城,可大唐还是能存续百余年时间。
一百汉卒对一百宋卒,双方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以‘路’为例子,路治下有四个监司官,分别简称为帅、漕、宪、仓,指代路抚使、转运使、提刑按察使、提举常平使,这其中又各管一部分地方权事。
而大宋朝廷方面,则是将兵权全部收归朝廷,继而是财权,所以地方平日里就维持艰难,遇到事后就猝然无备。
几名嬷嬷在旁边激动地大喊起来,也不仅是因为顺利生出来了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個男孩儿。
就以先前汉军一路打到汴京城前为例,当时不管是两河还是京东、京西、江南等处,几乎都已经风声鹤唳,只要汴京一破,全国大半州地都必然难以坚守。”
本来以太后娘娘的身份,以往哪怕是夏主也是会等着她生产的,但那播种的男人硬是从头到尾都没在她身边,太后娘娘接过自己的儿子,恍惚间又看到了多年前长子刚出生的模样。
“所以我说你就不能带兵打仗。”曲端对陈东的想法付之一笑,讥讽的回答道:“提醒你一下,现在河北河东两地驻军早就超过四五万人了,但那儿可不是为了打仗,而是要守城,防止宋人忽然北上奔袭。
燕云虽说连年战事,战卒超过十万,但每次汉王最多调派一二万战卒,其余都是辅兵民夫充数,万一真的要开战,汉王八成不会带着兵马迎头撞上防备我军的宋人。”
他在汉军中不知不觉也待了很长时间,历经过几场大战,对自家兵马的实力极为了解。
刘陵夺走了她的长子,现在又给了她一个儿子,硬要说耶律南仙心里对他生出什么感情倒也未必,只是现在,摸摸孩子的小脸,她心里也就放下了许多,毕竟前者对她也不算差,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婴儿蜷缩在她怀里,太后低头亲了亲孩子的手,呢喃道:“你爹快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