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汉军以臭名昭著的火攻战术闻名,松亭关的城墙着实教人难受,可若是在攻城前先用海量的箭矢砲石火油犁几遍,城头上就算是铁人也站不住脚。
夜色被火焰炙烤的发白,天空中云开雾散,月色覆盖在城头层层堆叠的焦尸上,场面仿佛无数黏糊糊的肉排正被厨师浇着沙拉,而此起彼伏的惨叫则如同大火收汁时肉排发出的滋滋声。
完颜拔离速连滚带爬地下了城头,靠近城墙的一大片民居也同样燃起大火,只不过里面的平民百姓要么是被金人强行逼迫到城头守城,要么就是直接作为奴隶被编入后营,
熊熊大火得不到阻遏,于是烧的越来越旺,哪怕是少部分拼命救活的人也被火烤的昏头涨脑,根本意识不到面前燃烧的是火油,光用水很难浇灭。
在火焰的掩护下,二十多台巨大的攻城车缓缓朝着城墙的方向开动,因为这次攻城的目的是以最快速度打通与汉王之间的道路,所以暂时不用顾忌战后驻守的问题。
“隔着一座松亭关,另一头就是大汉的国主,将来必定是天下共主,主上亲临沙场,将军却不敢死战么?”
时立爱费力地扛起旌旗,高呼道:
闻言,汉王妃露出一丝惘然,贫贱夫妻百事哀,她还记得在燕京的时候,丈夫那时候一连几天都浑浑噩噩,家里粮食不够,那时候可能一整天都没吃的。
时立爱看向耶律燕山,声音忽然放轻了些。
“大王,吃些东西吧。”
但更多的身影从火光中出现。
时立爱负手而立,淡淡道:“先登营攻城时但凡后退者,斩!”
成群结队的汉军开始在没有火焰的地方强行登城,城门和城墙同时遭到又一波猛攻,城头上本就数量不多的金军兵败如山倒,在抵抗中被赶下了城头。
耶律燕山说的没错,城内这时候已经仓促组织起了一批金军,完颜拔离速惊愕地看着城头密密麻麻的汉军旌旗,在他身边,一名谋克高声下令,箭矢齐发,数十名汉军士卒猝不及防,惨叫着从城楼上摔落。
瓮城的城门被破开,继而是正门,金人的守城器械没有发挥多少作用,等占据城头的士卒帮着友军拉上千斤闸后,城门彻底打开,汉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喊杀声从城门处传到每一个金人的耳朵里。
刘陵伸手接过一盘胡饼,笑道:“当年我和你在燕京城内过活,我还记得第一日娶你过门后,咱夫妻俩那天只各自喝了一杯水酒,两人一天就吃一张饼。”
刘陵穿着甲胄,他已经在帐中坐了一夜,随时都准备领着亲军攻城,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松了口气,吩咐了几句善后的话,等传递军报的校尉转身离开后,帐帘又被掀起,汉王妃站在那儿,手里提着食盒。
耶律燕山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报,利州城已破,金人守将死守官衙,为前军两队将纵火焚死!”
城头并非是所有地方都覆盖上了火焰,大部分守军已然溃散,但剩下的那些依旧在负隅顽抗,原本由降兵和俘虏组成的先登营战斗力一般,迎着城头火焰冲了两次,伤亡一上去,全军就直接打崩了建制。
耶律燕山顿了顿,转身重新走向前军,他身上就穿着甲胄,所以只需要招拢自己的部曲即可,等知道副帅的号令后,大部分将士都沉默地整理着身上的甲胄,随即开始列队。
刘陵点点头,看着她走过来,跪坐在自己面前,打开食盒后,把里面的粥和点心一盘盘端出来。
“再忙的事,也没有好好陪夫人吃顿饭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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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耶律燕山正准备临时说几句话振奋人心的时候,他陡然看见不远处多了一个穿上甲胄的老者,周围簇拥着大量汉军甲士。
遥輦九部的头人大多是新选出来的,其中有几個原本在建州带领盗匪或是叛军,反过来讲就是先天性“亲汉”,但双方还是需要一个桥梁,所以原本就是奚人的汉王妃,其重要性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时公,先登营已经打崩了,换后队吧!”
“动动你的脑袋,将军!”面容苍老的汉军副帅怒声道,鬓角白发随着夜风轻轻飘起,仿佛一面旌旗。
底下官员们原本对王妃的出身颇多微词,毕竟以汉王妃的地位来说,哪怕不是汉人,也得是契丹人,现在自然也都是随机应变,以眼下利益为主,尽力拉拢当地的奚人部族。
汉王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犹豫一下,低声道:“妾先回避吧,免得误了大王的事。”
“一起吃吧。”
她有些恍惚地想着,外面这时候响起了通报声,说是遥輦九部头人族长求见。
“禀告大王,韩世忠部兵锋直插金人龙山大营!”
“但是伤亡.”
大汉兵马,听的就是号令,老夫乃是大王亲令的副帅,现在命你带着本部部曲,立刻攻城,违令者,杀!”
“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刘陵随意道。
“将军不知道夜长梦多四个字么,我军侥幸占着火攻的势头,此时若不乘胜进军拿下此城,万一让金人在城内重整旗鼓,明日巷战死的将士会更多!
“天明之前,务必攻下此城。”
“大王有令,攻破此城;凡平民百姓,降者免死,城内持女真话语及兵甲仪仗者,杀!”
“末将何时说怯战的话了?”耶律燕山吼道,抬手指着身后被火焰吞噬的城墙,“不过是缓半日功夫,让前军休整一下,此时攻城巷战,定然会多死许多将士!大王若在,必不会教将士徒死!”
吃完早饭后,汉王妃没多说什么,自己起身离开,刘陵揉揉眉头,道:“让他们进来。”
九名头人,穿着奚人的特色服饰,一进来后就都跪在地上,对着刘陵高呼道:“臣等,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