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推出去几个顶头背锅的纯属正常,哪怕是朝廷也是一样,犯事了总得有人出来顶锅。
大宋前次北伐惨败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朝廷现在不敢对两河有大动作的原因也在这里。张孝纯已经吃下了很多钱粮军费,现在两河重新组建的兵马军队几乎都可以算是他的嫡系。
在刘陵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里,他用钱在两河砸出了一片天地,就连张孝纯也并不清楚,为什么他本来是想帮朝廷经营两河防务,到最后却成了他直接代表两河当地势力,与朝廷对抗起来。
河北河东境内读书人们创作热情高涨,他们给张孝纯编排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和故事,综合起来看的话,可以给它们一个统一的书名——《我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八月的风吹拂过漫长的田埂,一小队哨骑策马走在官道上,其中两匹战马身上挂着血淋淋的首级,官道两旁的田埂里有些农夫在耕作,看见他们时不仅不害怕,反倒是面露憧憬。
童贯对外不行,对内完全可以做到重拳出击,他要是没点本事,以前大宋官家也不可能任由他一步步做大。
若是大王欲再度用兵,这些人都不是善类,但完全可以让他们自相为乱。”
汉军军纪算是好的,但是出征到大宋、草原、夏国之类地方的时候,就连刘陵有时候都不能禁止军队劫掠,只是在燕云地方上始终保持着克制,不会纵容他们。
在燕云,战卒的待遇向来让人羡慕到流口水,燕云大部分平民百姓现在还只是勉强保持在有田耕作有饭糊口饱腹的地步,但人家战卒则是钱粮管够,据说在军中天天大鱼大肉。
这老东西果然是老奸巨猾,这话里分明就是暗示他,想要再度求官。
“燕地菜不合胃口?”刘陵看了他一眼。
“回大王的话,老奴先前只是在后营养马,粗茶淡饭,宫中这些饭食已经算的上是佳肴。”
“此人如今受知晋宁军,兼任安抚使,掌握陕右一路兵马大权。”
刘陵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口道:“河东和陕右将门有哪些,你说给我听听。”
童贯颔首道:“大宋朝堂上相互倾轧的时候才会闹出人命,除此之外还是讲求脸面,不到万不得已,彼此之间还是留着点脸面和气。在民间,宗泽之名还算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先前在冀州庇护了不少流民,朝廷或许也会重新起用他,做个招牌。”
“只是此人性情颇直,若是以离间之计,不出三月,要么他和两河宣抚使张孝纯反目成仇,要么就是被朝廷拿下,悬首边关。以他的性子,往上无路可走。”
“已经够了,”童贯谄媚的笑道:“老奴胃口不大,今日这口饭,只觉得美味无比,以后天天夜夜都想着呢。”
他吃的不多,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下筷子,站起身。
回答完刘陵的话,童贯又主动道:
对此,平民百姓们倒也没什么特别嫉妒的心思——这些丘八不过来抢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童贯思忖片刻,回答道:“徐徽言其父死于对夏战事中,其家时代官宦,在朝中应该是有不少路子的,能坐到这个地方,其本身也有些本事,倒也不算错任。”
大宋其实自始至终没弄清楚刘陵的打法,刘陵虽然并不是全能全知,但他通过多种方式消弭大宋的体量,让大宋不断舍弃已有的优势,去在不同的层面上与大汉“开战”。
中午的时候,刘陵放下笔,童贯立刻道:“主子想吃些什么,老奴去传膳。”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大宋朝廷那边一开始就默认童贯已经战死在燕地,但随着朝廷里打倒宦官内侍已经成了一种风向,童贯的所有追赠都被剥夺,一口口锅被扣死在他头上。
一个囚犯的话没人相信,但若是童贯在大汉再度坐镇高位,而后再去用先前的人脉,那才能派上用场。
刘陵淡淡道了一句,把玩着毛笔,随后又道:“大宋朝廷至今没杀张叔夜和宗泽等人,只是将其或是关押或是流放,他们有没有起复的可能?”
说话间的功夫,膳食已经送来了,童贯不再说话,熟稔地在旁边伺候碗筷,等他准备退到旁边的时候,刘陵开口道:“坐在旁边,一起吃吧。”
刘陵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敲了敲纸,“这个人认识么?”
“自然是有的。”
童贯当即大喜过望,脸上却还是装出恭敬的样子,跪坐在旁边慢慢吃饭。
许亢宗离开后,童贯依旧在旁边侍奉着,那场大败后,童贯随后孤身在山中被几个樵夫抓到,扭送到燕京领赏,一开始他时常被刘陵带在后营,兼顾养马,偶尔会被刘陵喊过去询问一些事情。
有些人死了更好,有些人活着也不过是多吃一口饭,但养着他后续会有很大用处。
“成气候的,无非就是种、姚、曹、折几大家,但先前北伐失利,这几家将领应该都折损不少,想来大王比老奴更清楚。”
“折可求驻守府州,势单力薄;姚平仲坐镇关中,此人不过是一莽夫;刘光世受命河北,看似将门虎种,实则犬父犬子,不堪大用,两河豪杰将帅,先前大多都已经随老奴数战殁于燕地。
大宋总是炫耀自己国内文华昌盛,但这也就意味着大宋国内失意的读书人很多,寻常田舍翁在家里逢年过节的多喝几杯,也会忍不住对着亲朋好友指点江山感慨一下当今国事,何况是一些自认为怀才不遇的读书人?
而在这些被人收买的读书人背后,则是迅速崛起的两河门阀。
他写的是徐徽言三个字。
“若是让你写信招揽,能有多少人听你的话?”
“算了吧,你也不是惯常伺候人的。”
“就吃这点,本王怕你吃不饱。”
刘陵随后又写出几个名字,童贯大多认识,直接详细回答,甚至还直接说出了其中一个人的把柄。
要知道,先前两河兵马,大部分都可以说是他童贯的嫡系。
刘陵忽然笑了笑。
童贯微微摇头,“老奴如今身为楚囚,无官无职,写信无妨,但无非是让大宋朝廷提前警醒,更不会有人真的相信。”
哨骑入城后,将一则从大宋国内传递过来的消息送入官衙。
“两河急报,宋国内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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