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张武点点头,对旁边几名兵卒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在旁边挖了个坑,然后合力将棺椁里的骨头架子抬出来扔进坑里,最后还得把里面散落的骨头一根根拿出来,彻底清空了整座棺材。
刘陵略微看了一下从尸身上翻出的金银器皿和珠宝,指了指其中几样明显价值连城的,“这几件装进盒子里,其他的你们分了。”
“谢将军!”
“谢将军赏!”
军中有几个手艺好的厨子,刘陵大概说了一遍,他们把驴肉料理了,然后切成小块上炒锅,加上各式配菜,满满弄了几锅红烧驴肉出来,再加上一碗豆饭,所有人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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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奚人将军眯眼看着车队,当刘陵走出的时候,这人忽然瞪大眼睛,愕然道:“他这厮怎么在这?”
陈温点点头走开。
刘陵就是让这些士卒一次次明白,跟在自己后面就能发财升官,面对这些人的感谢,他点点头,等他们分完了,才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张武屁股上轻踹一脚,笑骂道:“还不快去干活,饷午之前就要撤出这儿,实在带不走的全都烧了!”
王安中虽然私下用好处官职招揽他,但钱粮方面的援助也给不出太多,更别说甲胄之类的兵甲;奚人将领望着刘陵身后那些骑兵,心里顿时一阵羡慕嫉妒恨,他心里默默算着双方兵力差距,盘算着若是插手这事,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
搜刮一直持续到快要饷午的时候,刘陵见拿到手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也不贪心,嘴里叼着根枯草走出营寨,下令全部士卒在营寨各处堆放易燃物,一经点燃,火势顺风猛涨。
赵鹤寿右手的袖子里面空荡荡的,先前为了从石门镇里逃出来,他也花了一些代价,现在,他倒是找到了一个发泄怒气的途径。
其实金人是给了两次机会的,“海上之盟”约定的就是谁打下来的土地归谁,大宋两次北伐失败,在这方面骚操作不断,不仅丢了丑,事后还不停地想要找回面子。
“前面怎么回事?”
刘陵放下碗筷,站起身的时候,张武和周围所有亲兵都丢下碗筷站起来,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刘陵犹豫一下,吩咐道:“张武带三十人随我去前面瞧瞧,兴许是接应的人到了,其他人加紧吃饭,别跟娘们似的细嚼慢咽,等回去以后够你们休息的!”
咻!
奚人将领身形晃了晃,但箭矢没插在他身上,而这时候,他座下战马哀鸣一声扑倒在地,将他整个人也掀翻下来。
奈何王安中不同意,只允许将部分将士移交到刘陵手下。
他可是听说过刘陵的诸多事迹,尤其是杀张令徽那事,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落在刘陵手里,听说刘陵杀他就跟宰鸡一样,当着那么多兵卒的面把张令徽给五马分尸,剩下尸块则是剁成肉酱喂狗。
车队一路前进,吃饭和士卒解决生理问题都在同一时间内解决,哪怕落下几个人也无所谓,只要到了涿州,他就能吃下这批钱粮珍宝,将其化作自己的底蕴。
“将军!车队前面哨骑发现了一座军营,里面有兵马驻守,立着宋军旗号!”
张武点点头,等他们走了,陈温才走到刘陵跟前,见他手里什么都没拿,刘陵笑起来,道:“我知道你家是做生意的,不缺这点,但你是我的亲兵,若是伱不拿,其他的人也不敢拿,到最后还得是怪在我头上。”
虽然没听到那将军的问话,但刘陵还是策马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喝道:
刘陵分明就是从蓟州的方向过来的,那为何自己没提前听到多少风声,燕京那边更是一点动静没传递过来。
直娘贼,自己手底下还都是步卒,刘陵哪来的钱粮甲胄搞这么多骑兵?
“刘陵,现在咱们不用动兵刃,”奚人将领眼里闪过一丝奸诈,高声道:“若是你想打,爷爷我奉陪,但事后谁都躲不了上官和朝廷的责罚,不如现在坐下来,把事情说个清楚。”
当刘陵带人来到最前面的时候,一支同样穿着常胜军服饰甲胄的兵马已经站在车队前方,堵住了路口,为首的将领,刘陵依稀记得他似乎是奚人,但以往则是张令徽的部下。
张令徽死后,郭药师本意是将这人部下全都扔到刘陵手里,若是刘陵控制不住他们,这些人就是郭药师挟制刘陵的手段,若是刘陵控制的很好,那刘陵势力壮大,也就等于是郭药师这边多了个得力助手。
再联想到刘陵拿郭药师说事,奚人将领不由得更加深了自己刚才的怀疑:
郭药师、刘陵极有可能通辽不对,通金!
“杀进去,一个不留。”
张武义正词严地解释了一遍,见前面刘陵似乎没听到,他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拍拍陈温的脑袋,道:“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碰到事不要先认错。”
“咱们面前应该是胡睹衮的军营,这人以前只是个小校尉,被王安中提拔了起来,他对面,应该就是刘将军的队伍,刘将军大概不敢动手,正在跟胡睹衮交涉。”副将策马立在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决断。
当然,这也是后世人的视角,实际上在形势最好的时候,大宋曾一度掌握过“燕云十六州”中的十个州,而张觉治下营、平、滦三州本就被辽、金先后占据,在朝中大臣和官家看来,那儿也本就是对面的土地,自己这边,依旧是形势大好。
刘陵上来就是几句喝骂,给那将军骂的收起几分心思,他看周围将士都望着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也骂道:“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你母亲没教过你好好说话?爷爷我奉命驻守新仓镇,容你在这辱骂?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正气急败坏要下令进攻的时候,在他的后方开始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刘陵摇摇头,有些感慨,心想着若大宋兵强马壮,这儿也轮不到自己来搜刮,只可惜,大宋拿不到,自己拿不走,剩下的那些粮食难道要留给流寇或金人?
“临走前放一把火就是了,剩下一些也无所谓,若是有流民侥幸找到这儿,兴许能靠着它们过活一段时日,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远,但一定不能剩下太多。”
只可惜,你们千算万算,还是被本将军碰上了,呵呵。
你说有郭公命令,那本将军为何没收到,立刻拿给我看,要不然,我定要跟王知府参你一个口无遮拦的罪名!还有,你如此情急,定然是这些钱粮财物有问题,快说,你是不是与金人私通,这些都是金人送你的东西?”
刘陵身后那些骑兵不仅骑着的都是战马,还他娘的都穿着甲胄,前排骑兵更是连战马都罩着一层软甲;而且看数量,这些骑兵至少有大几百人。
刘陵让士卒们把几头驴子给分了,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一块清洗干净的驴肉,刘陵累了好几天,今晚想吃顿好的。等煮开一锅,便让人弄些盐和香料来腌制了,然后又上炒锅。
在大宋和辽国过去的战事中,双方反复争夺易州,最后宋人收手,将易州拱手让出。等到辽国式微,郭药师领兵投靠大宋,带着易州、涿州一同归降,因为宋金“海上之盟”,最后宋人用岁币和无数贿赂,附带着打包赠送燕云之地的大量人口,才从金人口中得到允诺,会将连同燕京在内的七处州地还给大宋,但金人还没有立刻交割,中途用各种借口推延,只肯分时间慢慢交还。
到了晚上的时候,前面车队已经靠近燕山府的边界处。
“喏!”
在军阵后方和中间,更是隐隐看得到有不少弓弩手存在。
六一.二二三.一五八.二二九
刘陵一点都不想分,郭药师现在就是军中唯一一座大山头,其余的小山头,譬如说刘陵这种,大家都是背靠郭公的,明面上不敢再彼此翻脸,毕竟都是忠于郭药师,但私底下还是有着自己的小算计。
这也是看在刘陵的份上,若是没他吩咐,商贾们能把那些粗莽士卒榨的干干净净。
“喏。”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一名哨骑离着十几步远的地方跳下战马,一路小跑过来。
队伍暂时停顿下来原地休息,张武生起了篝火,刘陵伸手让他坐下,火上架着一口大锅,旁边亲兵抱着一块驴肉放进锅里,约莫六七斤的分量,肉色深红,等落入滚开的水中时,有些许腥味也跟着飘出。
“喏!”
后世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说法,因为五代石敬瑭将州地献给契丹人,自己心甘情愿做了儿皇帝,以至于中原北疆一直受到外族威胁。而到了后周时期,官军就已经先后收复三州土地,到了宋时实际上要收复的只有十三处州地。
那个奚人将领一惊,但刘陵根本没接着数数,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箭矢脱手而出!
在出发之前,刘陵早就跟郭药师私下沟通过,允诺会将钱粮分一批给他,郭药师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后者也写了回信,告诉刘陵最近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大安分。
接下来北疆的事,将会由大宋使臣去解决。所以常胜军就立刻成了朝廷下一个要着手处理的麻烦。
两人互喷一阵,刘陵摊开手,旁边张武取下弓箭递给刘陵,对面奚人将领当即策马后退一步,眼见着刘陵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退缩。
大宋富得流油,多三处州地是锦上添花,丢了也无关大局嘛。自己这边只需要搞些小计谋,金人就要劳师动众来回跑的灰头土脸,更彰显出大宋朝廷的“高明”。
刘陵看着即将烧到面前的大火,拿下嘴里的枯草,随手扔进火里,打了个呼哨,白马应声跑来,刘陵翻身上马,汇入庞大的队伍中。
老子都娶亲了,你个单身汉搁这跟我装什么呢。
哨骑再度爬上战马,开始去各处传递命令,张武跟在刘陵身后,低声问道:“将军,可是郭公的人到了?”
“喏!”
“瞎了你的狗眼,你难道不认识我?我奉郭公之命出来剿灭辽国残部,这些都是缴获,你那眼珠子往哪儿看呢?莫不是想要抢么?”
几个辽兵出身的兵卒压根不在乎这是他们以前头顶贵人的尸骨,欢喜连天地把这笔意外之财分了。大军后面就是负责销赃的商队,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价码收买这些金银珠宝,转手卖到大宋境内,可以得到十倍百倍的利益。
就在这时候,那名奚人将领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他喊了几声,当即有数百名步卒勉强组成阵列,往前压进了五十步。
“小人省的.”陈温答应一声,问道:“这儿所有的马车牛车驴车都用起来了,但里面还是有好些粮食运不走,难道,全都要烧掉吗?”
自己能从这件事里拿到多少好处呢?
而且,那些车队里面装载了大批的袋子,必然是粮食一类的东西,自己若是能拿到手的话.
对面的奚人将领没再回话,他身后的步卒也越来越多,双方隔着一条无形的线对峙起来,陈温站在张武旁边,低声问道:“那人,是想要跟咱们开打?”
再这么拖下去肯定得打起来,对面将军打量了一下刘陵背后的骑兵,心里顿时一阵犯嘀咕。
都是带兵多年的,就算没什么聪明之处,但他也能看出来,这支运载了大量物资的车队明显有些不正常;再者,刘陵驻守涿州,自己驻守新仓县,比他更靠近蓟州那边。
路上走的太狠,装的货又太多,已经有几头驴子活生生累死在半路上。
“咱们是奉郭公的命令剿贼,这里的一点点缴获,本就归咱们所有,他凭什么分一手?”
既然平州等地拿不到手,朝廷就只好专心经营手里的燕云之地。
“不可能的。”张武摇摇头,以他的经验判断,虽说现在气势剑拔弩张,但双方名义上是“友军”,事情若是闹大了,刘陵头上有郭药师作保,对面那位身后又站着谁?
“那难道就要一直在这僵持着?”陈温有些想不明白,“那咱们为何不直接拿些钱粮打发了他?”
燕山府即原先的燕京地界,“收复”燕京后,朝廷将此处更名为燕山府,府治所在就是原先的燕京城,在涿州的北面。
一个张令徽倒下去,无数个刘舜仁又站起来,萧干已败,张觉如今躲在燕京城里,朝廷大概觉得只要和金人来回推诿就能把这事摆平,所以没再将其放在心上。
数量庞大的车队里,不断地有骑兵纵马跃出,在刘陵身后集结,一连串火把亮起,一名亲兵站在刘陵旁边,扛着一面刘字旌旗。
显然,这名将军听说的故事版本经过人为加工,但他对于刘陵的那股畏惧则是没掺一点水分。
“蓟州现在虽说是咱们大宋的地,但里面百姓大多被金人掳走,土地荒废,宋人的官员和兵马又暂时都没过来驻扎,咱们常胜军也分不出精力去管,弄得跟一块鸡肋差不多。”
“没什么好说的,”刘陵左手握弓,右手用大拇指扣住弓弦,食指无名指挽住箭羽和调整位置,对准那个将领的脸,“我数三声.”
“你才比我大几岁?”陈温拍开他的手,很讨厌张武这种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的态度。
“送你老母,金人把你老婆女儿也送给我当妾了,要不要我把她们叫出来见见你?”
“大概吧,不过既然是宋军旗号,大概驻扎的就是常胜军兵马,只不过若非郭药师手下那批亲信,碰上其他人的话,我抢来的东西还得分润他们一点。”
赵鹤寿啐了一口,冷冷道:“胡睹衮私通金人,罪证确凿,咱替大宋除了这奸贼!”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