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河上影影绰绰的灯火,皆是画舫游船,入夜后,灯火通明,河水在其映衬下如金银涌动;
外城大街两侧无处不是叫卖的小商贩,且比起白日更为热闹,大量的百姓涌上街头,耳边,满是欢声笑语,还有各家商贩伙计出来招徕客人的喊声。
历代皆有宵禁,宋初时沿用唐代宵禁制度,但随着大量人口流入开封,夜间活动管理困难,太宗、真宗两朝都想恢复宵禁制度,但最终不了了之,到了仁宗年间,宵禁一制已然被剔除。
晚娘拎起一只翠色香囊,在刘陵眼前晃了晃,他当即摇头。
“换个颜色吧。”
看着陈东醉醺醺的脸庞,刘陵心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记得告诉带他回去的人,要把他亲手交给里面教书的先生,要不然,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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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听说大宋的官吏和读书人是两个极端,一边平步青云世故圆滑,一边饱受打击热血难凉。
刘陵摇摇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便只好点头答应,陈东一路跟着,问的都是北地风土人情,以及征燕京之战。
而且刘陵相貌俊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子沉稳的气度,也不像是什么寒门甚至是平民。
实在是陈东这一路太吵。
“抱歉的很,我今夜要陪拙荆和妹妹看看东京城,再过几日,怕是就要回北地去了,陈兄弟好意,在下心领,还请见谅。”
三人付了钱,站在摊子旁边吃着枣糕,也没什么不开眼的因为瞧见晚娘和刘婉美貌就刻意过来挑事儿。
打开窗户,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市。
刘陵又要了两桌酒菜,让晚娘和刘婉去一旁吃饭,自己将酒壶放在桌上,陈东瞧见酒水,连连摆手。
我宋人的刀兵,岂不锋利么?
但,到底是到了本朝,
才把这燕云之地给拿回来。”
“果果然是茹毛饮血蛮夷也.”陈东说完话,就一头栽倒在桌上。
“我虽文人,但看到将军却觉得亲切,”陈东醉醺醺地伸手拽住酒壶,要给自己再倒,刘陵不动声色地把酒壶推开,把茶壶放到他手里,陈东倒下茶水喝了一口,皱起眉头。
朝廷肯定是宣扬着,我大宋天兵亲手收复了燕京。
“这位兄台,敢问姓名?”
他们是太学里的贡士。
“你认得我?”刘陵疑惑地看着他。
所以他也想问刘陵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
对小贩摆摆手,刘陵转过身,街对面那头有一阵小小的骚动,驻足看了片刻,是几个穿着各色衣衫、但都是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书生。
刘陵看向她们,后者点点头,他随后敲门喊来伙计,先把饭钱给了,又给了几贯钱当赏钱。
想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都被刘陵搪塞了回去。
入城后的宋兵,确实已经是在尽力厮杀,但奈何萧太后拒不投降,城内的辽人,又都被杨可世那种赶尽杀绝的疯狗劲儿逼急了,这才拼命帮着守军反抗。
“岂敢岂敢。”
这家伙的酒量是真差。
他直舍了同伴,迎着刘陵的目光走到他跟前,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
“您,可是射死辽人太后的那位刘将军?”
刘陵心想着不可能又是重名又都是太学生,那么眼前这位,倒还真的是那位热血爆表的太学生了。
刘陵想把手抽出来,一用力,居然抽不出来。
“是。”
刘陵笑而不语,心里,则是想起了当日在燕京城里的那场厮杀。
“吃饱了没?”
刻板印象还是有的。
刘陵捏起筷子,在手腕上做“割开”的动作,轻声道:
刘陵揉揉刘婉的头,她咬了一口糕,脸上露出笑意,用辽话小声道:
回头看看晚娘,她还在抿嘴笑。
哪怕官府在其中强势阻挠消息流传,但终归有人会清楚,此次征辽之战,大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周围人声喧闹,也没人听见他们说话,晚娘见那太学生对自家丈夫一脸崇拜的热切表情,只觉得心里高兴。
但若是城外刘延庆的大军,以及他儿子刘光世率领的那支兵马能够及时入城支援,或许,宋人只会付出一个较为沉重的伤亡,但却能亲手拿下燕京城。
“甜。”
“公子慢走。”
刘陵刚才用言语试探,陈东应该是不知道事实,但也听到了一些流言。
旁边的晚娘和刘婉都愕然看来。
通过此战,金人已经看清楚了大宋华而不实的本质,等他们用这几年时间消化掉辽国的土地人口财富后,
金人的南下,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笑话。”陈东喝着茶水,反驳道:“北地连年战乱,百姓在胡人铁蹄下生活,平日里粮食都没得吃,又哪来余粮去酿酒?”
陈东仗着一腔热血说出的这些话,也是很多宋人心里的想法。
“陈兄弟是太学生?”刘陵将两个酒碗放在面前,倒上酒水,将其中一杯推到陈东面前。
“学生陈东,字少阳。”
“学生要是喝醉了回去,得挨师长责骂的。”
他:“.”
“我这兄弟是太学生,方才喝醉了,伱找个老实的人把他送回太学。”
两人边吃边聊,陈东喝了一口酒水,渐渐地一碗酒都喝完了,刘陵再给他倒酒,他也没好意思推辞,说话也开始大着舌头。
“咱大宋,前面几代人,难道不富裕?难道朝廷不清明?
到最后,还是选了两只红色香囊,各自系在腰间,晚娘心满意足地挽住他的胳膊,指着远处一家卖糕点的摊子,等到小贩指着他们身后笑盈盈地问声“那位小娘子可否也要吃?”
陈东高举酒碗,酒水洒在他身上,兀自没有发觉,喊道:“此酒,为大宋贺!”
“这酒怎的这般清淡?”
伙计满脸喜色,不多时就将他们一行四人带到楼上。
两人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刘婉。
“没事,没事,那学生就在旁边跟着,说几句话也好。”
“抱歉,把你忘了。”
“咱们打了胜仗,就将敌将的血滴到酒里,再一饮而尽,此酒甚甘,甚烈!”
但陈东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但民间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人,再加上从北地溃逃下来的兵马,里面总有一些军官是不敢回到原来建制里面的,到了各地,也就将消息慢慢散布了出来。
他知道刘陵是武将,但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要烈酒,还得去北地喝。”
刘陵身上还穿着御赐的锦袍,正常人看不出来历,但能看出做工,所以知道他绝非一般人家。
陈东?
走了一会儿,在一处酒楼前,刘陵喊来伙计,随手赏了两贯钱,让他找个清净厢房。
“在下刘陵,”刘陵松开晚娘的手,拱拱手,笑道:“先前都在北地长大,未识南方礼仪,若有失礼,还请勿怪。”
因为收复燕云,太学里面也放了假,太学生们今日得空出来游玩,一路吵吵闹闹,为首的那名太学生先是看到晚娘,不觉一怔,继而看向站在这女子身旁的俊朗男子,忽然眼前一亮。
“公子,您放一百个心吧,包在小人身上!”
伙计拿到赏钱满脸喜色,毫不费力地将陈东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