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闻言,各自将一个小本本交给了师爷,那师爷先是翻看了几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念
“庆元十六年,九月,刘县令寿辰,王员外送金元宝一对,得盐引三十份。
庆元十六年,九月,刘县令寿辰,知味斋李老爷,送金身菩萨一尊,其子得中秀才,享禀生名额。
……
庆元十七年二月,刘夫人寿辰,车马行张老板,送东珠一对,得出关路引三十五张。
庆元十八年,赵家酒坊赵老板,送白银三百两,其子强抢民女至人死亡无罪释放。
……”
县衙的文书和捕快多年在刘夫人的明里暗里的示意下,每年都少不了出血,但是又没办法,不送就要职位不保,不但要送,还得阿谀奉承,马屁不拍到位,连个好脸都不给你,两人是憋了一肚子气不敢吱声,便偷偷记小本本。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刘宏在下边听的脸如死灰,这些事都经不起查,他以为当官的,哪个身上没几笔糊涂账,这点事不值当什么。
结果就在韩仲玉这翻了车。
师爷念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单听着,无非就是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这点小事,但足足记了两本,可想而知他做县令这里面都干了什么!
光想着如何中饱私囊了,百姓的事是一点也没上心!
好不容易师爷那边念完了,大堂外早就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韩大人明察秋毫,这种人怎么能让他当县令,当蛀虫还差不多!”
“可怜那些有冤情的平头百姓了,人家拿点钱送礼,事情就摆平了,受冤的人是无处申冤,这都什么事啊!”
“都管说人们常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你就天大的理,摊上这样的县太爷,没钱谁管你死活!”
“肃静!”
见外面声音越来越大,韩仲玉又肃了一遍公堂,人们顿时禁声了。
刘县令早已无话可说,一脸哀戚的低着头听候发落。
韩仲玉清冷的判词也从口中传出
“原,永和县县令刘宏,在位期间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包庇亲眷,滥用职权,知法犯法,不配为官,即日起,革除其县令身份,追缴回其全部赃款,杖责二十,并刑两年牢狱。”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韩仲玉话音刚落,外边的百姓纷纷叫好!
该怎么判都已经判完了剩下的就是该打打,该押押,于是,被判了杖刑的几人纷纷被押上了板凳。
曹成安和刘县令已经是认命的状态了,虽然吓得脸色惨白,但也能平静的接受了,曹成安是因为被萧远航和李名诚的流放罪吓的,能不去流放就偷着乐了!
刘县令则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也无力改变,只能这样了。
反倒李明诚和萧远航,一看又要打板子,嚎的跟杀猪似的
“娘啊!救命啊!”
“大人,开恩啊!饶命啊!”
李明诚的家眷还以为反正有刘县令在,压根不觉得会有事,所以根本没来,刘县令的媳妇以为也就是训斥一番,罚点俸禄,也没当回事,曹成安的爹则是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走了,所以这会就显着萧老头和萧老太太了。
萧老太太一听萧远航鬼哭狼嚎,立马受不了了
“儿啊,我的儿呀!
天爷呀!那老沉的板子,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嘛!”
萧老头这会也急了,趁乱拉着刘南悄悄拿了十两银子往刘南手里塞
“刘家小子,你看咱都老乡,你给通融通融,打轻点奥!意思一下的了,反正打板子的人得听你的,你说说少使几分力气!”
刘南虎眼一瞪
“你这是干啥!咱们可不是那人!萧远航犯罪受罚天经地义,我也是依法办事,你可别害我!”
刘南边说边把银子退了回去,连人也推一边去了,继续招呼着人行刑。
萧老头和萧老太太这会想起来萧文礼告诉他求得受害人原谅兴许减刑的事了,眼见着萧远航被打的狼哇的直叫唤,也舍得掏银子了,把银子一股脑的拿出来,抓住孙崇仁就塞银子
“后生娃,我家远航年轻,不懂事,你就原谅他一回吧,你快跟大人求求情,远航他身子弱,受不得这么打呀!”
孙崇仁看都不看二人一眼,银子当然也不稀罕,萧远航可是害他爹的主谋,没能要他命他都不解恨,还想让他求情?做梦!
任萧老头和萧老太太如何哀求,孙崇仁都无动于衷,最后烦了,直白的道
“你们要真舍不得,劝你们留着力气好好跟他告个别,毕竟白虎岭矿区可是专门关犯人的,去的人九死一生,你们母子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孙崇仁确是故意如此说的,他就是想让萧家人也尝尝骨肉亲人天人永隔的痛苦,想让他们也尝尝那种眼看着亲人离世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无助与心痛!
果然萧老太太一听,啪的往地上一坐,开始打扑楞哭嚎
“诶呀我第儿呀,你们咋就那么狠心呀,把人往那种地方送,这不是故意要我儿的命嘛!
没天理啦,老天爷呀,你看看吧,这是不让人活啦!”
萧老太太这一嗓子嚎的,把那边那四个挨板子的惨叫声都盖过去了,瞬间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
知道这老太太是即便被打的那个主犯的娘之后,有人开口讽刺道
“你还有脸在这哭喊上了,我看,就是因为老天爷开眼,才给咱们这派来个清官,把你儿子这种败类绳之以法!
老天爷公正着呢!”
“就是,就你儿子做那些缺德事,没判砍头算便宜他了!
多狠的心,才能干出害人性命的事,我看你儿子读书都屈才了,干土匪才合适!没人性!”
“你放屁,就算是我儿子害那老头摔下山的,那他当时不没摔死么!两个月后死的,关我儿子什么事?凭啥判我儿子!”
“我呸!你还要点脸吧!你说关你儿子啥事,要不是你儿子害人家摔成重伤,人家能死嘛!要我看就该判你儿子砍头!”
“可不是咋滴!没当场摔死,你儿子才能捡条命!要不你以为你儿子还有命在!不知好歹的玩意,都管说教出这四六不懂的儿子!”
萧老太太还想玩撒泼耍赖那一套,结果才开口,差点没让人喷死。
结果围观人群显然不想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