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茶杯，面带微笑，轻轻问道。
“那，你们想怎么样？”
“呵呵！梅九爷！”那张总说话了。
“今天来呢，一是道歉，刚刚说过了。二呢，就是跟你讨这幅画了。这是我们不小心掉进去的，还请九爷还给我们。”
我点点头，“古董行的规矩，钱货两清后，是概不退换的，双方互不相找，这是规矩。”
“是，我们都是同行，我也在古董行里做了二十来年了，这个规矩当然懂。但是，这个情况不一样啊，这不是清清楚楚的买卖。我们如果卖给你的时候就是知道是齐白石的画，不管他几千万几个亿，我们只要卖出去了，哪怕是一分钱卖了，我们也是不会找你要回去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并没有卖这幅画，卖的是其他东西，不小心把这幅画夹带进去了。从法律的角度看，属于，重大误解，必须得解除。是吧，马律师？”
律师点点头，“张总说的对。这并不违反古董行的规矩，这就相当于双方达成一致买卖的是物品a，结果却拿错了东西把b给拿走了。现在是买家把贵重的货拿走了，所以卖家要回去。反过来，如果我们给你一件更便宜的，你也是会跑回来跟我们换的，对吧？”
对！对方说的几乎很对！
说实话，我都怀疑这两个人的话极可能都是事先经过排练的。
说的太好了，有理有据，听的我无言反驳。
“可问题是，你得证明，你们的确是拿错货了啊！万一，你们压根就没有拿错呢？而是自己都不知道这货的价值，是我拍走了，认出了这货的价值，你们听说了，方才发现亏大了，就跑来问我要回去。这，可就不合古董行的规矩了啊！”
“哈哈！”那张清文听的不禁笑了起来，仿佛也早就预料到了我会提出这个问题。
“梅九爷，你如果需要我们证明，也是可以的。不过，那可能就需要打官司了。这事，其实清楚的很，你看，有必要打官司么？”
这话说的委婉，但是听上去却是软中带硬的，让人很是不爽。
不过未等我开口，人家律师是接着给我补刀，来更直接的。
“梅先生，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你需要证明，我们那边是完全可以提供的。从这幅画的进库记录，保养记录，以及相关的鉴定报告等等都是完整的。还有，这次导致失误把画掉进筐子里的工作人员的报告，检讨，内部处罚决定等等，我们都是完整的，可以提供出来的。还有，这幅画其实今年七月份的时候已经跟相关藏家联系过买卖的事，人家也请专家过来鉴定了，记录都有。”
啧啧！人家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周到细致，甚至都拉出藏家买卖这事过来佐证了。
算了，还是接受骆飞的建议，协商谈补偿吧！
“画还回去可以，但我们的损失如何算？”
“损失？梅九爷，一幅画而已怎么还要损失呢？”
“你们难道不知道么？这幅画来的时候已经破破烂烂了，已经被虫蛀的千疮百孔了，画面超过三分之二有病虫害。我们拿到画后是请人进行了清理修复的，这项费用可是相当高昂的。”
张总点点头，“你们的损失当然可以谈，不知道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画，确认一下修复情况如何，这样也好谈补偿。”
这幅画呢已经被我修复一新，而且还已经进行了装裱。
所以前后对比那肯定是焕然一新的，拿出来看着谈补偿也是应该的。
我是点点头，道了一声好，就起身走向了二楼。
但是刚上楼梯就被小武给拦住了。
“当真还呢？”
“不还咋样，真打官司？人家骆飞都说赢面不大。”
“那你现在干嘛？真把画拿给人家看呢？”
“不是谈补偿么！让他们看看这画前后”我这话说到一半，我自己不禁就闭嘴停了下来。
因为我大脑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了。
“咋了？”小武见我突然卡壳不说话了，不禁奇道。
我皱着眉再次思索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起来，彷佛自己得了大宝贝一样。
我没有理睬小武，而是转身回到了茶桌边。
“不好意思啊，两位，画呢，被送去京都修复了，还没拿回来，我刚刚记岔了。”
“那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张总不禁急切的问道。
“这个不确定，要看修复师那边的修复状况了。不过，这不影响我们谈补偿。”
“那在京都哪里？是故宫的专家么？我们可以去京都看画。”
“先谈补偿吧。补偿下来了，我们再看画。或者到时候直接一点，补偿一到，我就把画给你们，两清。”
我这话说的对方两个人不禁相互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从这微表情看，我这话似乎不如他们的意啊！
不过，画在我这里，我说了算。
“那，也行。不知道梅九爷您想要多少补偿？”
“哦！这个么，我也不跟你们狮子大开口了，都是同行。你就把这幅画的清理修复的费用给我就好了。”
“那是多少？”
“书画的清理修复，程序非常复杂，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那幅画是齐白石的大作，我不敢请一般人修复，请的都是大教授大专家，人家是按书画修复后升值的百分之二十收费的。”
这话一出，那张清文的脸色就开始难看起来了。
我不管他，继续往下说。
“这幅画，送去修复，我们双方的初估价值是一千万，预计修复后能估到五千万。所以升值四千万，费用就是八百万。”
“八百万？”张清文还是没忍住，不禁喊了出来，“哪有这么贵的修复费用？”
“张总，这不贵啊！你想想，一幅破烂的画不修复也就值个一千万，修复好了就瞬间升值数倍，到了五千万。所以这修复的真正价值是四千万，给人家百分二十一点也不高啊！这是行内的规矩啊！其实，收升值部分的百分之二十已经是优惠价了，有的甚至都要给人家一半的升值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