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了分红的大钱,再说发工钱,大家好像都不在乎了,苏长河不得不拿着本子敲敲桌子,“工钱都看不上啦看不上咱可就不发了啊……”
“别别别!发!”
当然要发!当家人拿到大钱不在乎,有人在乎啊。
大姑娘小媳妇们急哄哄挤到前面:“长河/长河叔,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家里分红的钱要么在公婆,要么在爷奶爹妈手里,反正肯定不会给她们,她们自己挣的钱就不一样了,就算要上交,怎么也能留个一块两块吧
吃啥也不能吃亏的老太太们怎么可能有钱不要也挤到前面,喊道:“长河啊,发!我们也要发!”
单大娘还来一句:“是啊,我们都等着呢,有的人不着急,我们可着急!”
马有粮瞪眼:“说谁呢合着你们都等着发,就我们不着急呗”这老娘们!
单大娘翻了个白眼:“还能说谁你看看你,那点钱数了几遍”
“哎怎么就那点钱……”
老两口怎么还吵吵起来苏长河拍拍桌子:“好了好了,发工钱了!来,大家都别说话了,手上的钱都收好,接下来我们来发个人工钱!”
最先发的是人数最多的临时工,分为两个车间,老太太们一波,妇女们一波。
老太太们比之前干得还猛,上次半个多月平均工钱在六七块,这次两个半月,直接翻了六番,平均工钱高达三四十。
其中拿钱最多的还是单大娘,四十三块五毛,比最少的红兵妈高了整整十块钱。
红兵妈拿着钱,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十块钱,一张大团结啊!
“都怪你表哥,啥时候结婚不好,非得在年前结!”请她回去喝喜酒,来回耽误多少钱
马红兵憋笑:“妈,没事,没事,我还有工钱呢,咱家肯定不比别人少……”
单大娘都用不着儿孙的工钱来凑,她自己就傲视全场。她数了数钱,压住上扬的唇角,矜持又得意地扫视一圈,好像在说“哼,你们这群渣渣”。
其他老太太们撇嘴,在心里放狠话:好你个单婆子,你给我们等着,明年咱们再战!
马有粮笑出满脸褶子,旁边的马解放取笑道:“有粮叔,这回你又比不过大娘了!”
马有粮强忍着没笑出声,他摆摆手:“我们的钱还没发,谁厉害还不一定呢!”
单大娘的儿子媳妇都站着后面,着急地想获取一手消息,便叫单大娘的小孙女槐花去打探:“去看看你奶拿了多少钱”
槐花像一条鱼一样,“嗖”地钻过去,“嗖”又钻回来,她年纪小也知道钱重要,回来的时候,高兴得直嚷嚷:“噢噢噢我奶最多!我奶挣了四十三!我奶是第一!”
完了还补了一句,“小叔,奶可以给你娶媳妇了!”
单大娘的小儿子马庆华一把捞起小侄女:“你个小丫头,娶什么媳妇你小叔可是要进养殖场的人!”
作为家里的老大难,爹妈着急上火的存在,马庆华以前也自卑过,他都二十多了,因为家里穷,还没娶上媳妇,在乡下打光棍不好听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新的追求,娶什么媳妇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进养殖场,跟着长河叔一块干,就像红兵小伟他们几个一样,不仅能拿工钱,还能去省城去沪市!
发完老太太们,就到了大姑娘小媳妇们,这帮人干的时间比老太太们少,平均工钱也少一点,大约三十块,一帮人相差也不大,比较突出的是三狗子妈王春凤,她一个人拿了三十五块七。
王春凤一听她能拿这么多钱,嗷一嗓子叫出来,把周围人吓得一激灵,她也不管是谁,扭头抱了抱身边的人,等拿到钱回来,才发现刚才站在她身边的是马蕙兰。
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在队里王春凤最不喜欢的就是马蕙兰,她不相信地问:“我刚才抱的是你啊”
马蕙兰摊手:“不然呢”
王春凤脸皮抽搐了一下,“……好吧,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不过得承认,你找男人的眼光没错,苏长河是个有本事的好男人……”
她男人马二强听了这话,不满道:“咋了嫌弃你男人没本事”
王春凤才不怕他,她生了五个儿子,现在还能拿这么多工钱,对马家,她怎么也是个功臣
她斜一眼马二强:“切,还有本事你挣的钱有我多吗”
还真没有,一共四组人,老太太们、妇女们、老爷子们以及壮劳力们,就数壮劳力工钱最少,他们不像其他三组,都有正经的活,他们就干一些搬货卸货、拔鸡毛之类的小活,工钱当然没那么多。
连老爷子们平均也有二三十,壮劳力中拿钱最多的也只有十块二,马二强就更少了。
他这人下地的时候就喜欢躲懒,给养殖场干活也没好哪儿去,让拔鸡毛,嫌冻手,让搬货,嫌重,让包装,苏长河还不放心。
所以,他连人家一半都不到,只有四块多。
王春凤气得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马二强腆着脸笑,“嘿嘿好歹有四块钱嘛……”
这一次,家里的女人们可谓是翻身做主人,有的人家婆婆和儿媳妇都在养殖场挣钱,在家里那真是上下两个主子,老头子干不过老太太,儿子干不过儿媳妇。
临时工的工钱都发完了,剩下的就是养殖场的几个正式员工,给他们发工资没必要让队里所有人知道,不过这一次,苏长河还是打算在大家面前发,也是有些事顺带和大家说清楚。
这头一件,前面那次和这次属于特殊情况,养殖场没钱,一直拖着没发,以后正式员工的工资跟城里一样,按月发。
他是这么跟大家说的,“咱们账上有钱,总不能还拖个一年半载,大家在养殖场上班,就挣不了工分,手里也要有钱花。”
这点大家没意见,家里有人在养殖场的更巴不得这样。
苏长河又说第二件,“关于每个人的工资,最开始定的比较低,那时候咱们养殖场规模小,事情也比较少,现在不一样了,就说小伟他们三个负责的鸡舍,光肉鸡舍就有一两千只鸡,铲个鸡粪就得铲半天,晚上还得值班……”
“所以,工资都有所调整,其中饲养员马小伟基本工资二十块,马祥和马红霞基本工资十八块,业务员方面,卫阳来养殖场时间最长,推销也能独当一面,基本工资也是二十,马红兵和马超英一人十八。”
“前期只有业务员有提成,以后业务员还是按照卖多少提成多少,饲养员按季度发奖金,比如一季度养了两批肉鸡,出栏的多,鸡养得肥,咱们再根据具体表现加多少多少奖金……大家没意见吧”
马老爷子等人没意见,这方面的调整长河提前跟他们商量过,也详细解释过,他们看有的人没听懂的样子,便道:“就跟我们干活一样,干得好工资就高,好比一般人能拿六个工分,能干的汉子就记八个十个工分,都一样的道理。”
大家没意见了,他们本来也没有管理养殖场的概念,有人直接说:“长河,养殖场你说咋办就咋办!”
苏长河开玩笑:“那可不行,这是咱们大家的养殖场,要是我说咋办就咋办,那回头我可给我自己多开工资了啊。”
“开呗开呗,本来也是应该的!”
“对!长河你就应该多拿工资,要没有你,我们哪能挣到钱更别说一家还分这么多!”
可别说大家出力了,就他们干那些活,随便哪个大队都有人能干,要是没有长河,谁又能想出这些活还把生意做到省城、沪市!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赞同苏长河拿最多的工资,苏长河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听他说:“行,我的工资最多,我一个月三十!”
“三十怎么行你得拿五十!”
“不,一百!”
马七叔也跟着起哄:“就是,你家就四口人,本来分红就吃亏,你带着我们挣钱,怎么能自己吃亏咧”
“我不是还兼职业务员吗咱们养殖场卖得越多,我拿得提成越多呀!”苏长河一锤定音,“哎呀就这样!”
会议到此,也就差不多了,大家一个个喜气洋洋,苏长河也不啰嗦了,他就简单说两句:“咱大队部的房子不是给学校用了吗现在开会都没地方,年后养殖场剩下两笔货款收回来,咱们重盖个大队部!”
马老爷子笑开了花,新盖个大队部,他们那个小柜子终于有地方放了,他和有田再也不用把放农具的破仓库当宝贝守了。
“还有学校,学校也重盖,省得孩子们在那旧屋子里上学都冻得发抖。今年咱们能分这么多钱,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明年我们大家再接再厉,争取分更多的钱!”
“好!”满屋子人齐刷刷叫好,声音震得屋外树枝上的雪扑簌簌往下落。
前进大队第一次分红大会圆满结束,一个个各回各家,各数各的钱。
苏家,苏月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数钱,“这一堆是分红,这一堆是爸的工资,这一堆是小卫叔的工资……”
苏长河捧着被子喝水,说半天话,可给他渴坏了,“数明白没”
“明白了,咱家一共是四百九十块零九毛六!爸,好多钱哪……”
苏月正抱着钱感叹,就听外面有声音接近,“嗯,我来找长河……”
“唰”她把钱全拢到身下,把被子一拉,躺下了。
苏长河叹为观止。
来人是知青周刚,他笑笑:“长河哥,我有点事问你。”
苏长河瞅了眼外面,不太想出去,都农历十二月底了,外面雪还没化,可冷了。
他装作没看懂他想出去说的意思,径自端了张凳子递过去:“来坐下慢慢说。”
周刚朝床上瞥了一眼,苏长河“哦”一声,“这孩子玩累了,躺床上就睡着了,我来把她抱出去……”
“不用不用……”周刚客气道,苏长河顺势坐下,“是有啥事啊是不是问养殖场明年招工的事这事还没定,不过人手不够,明年肯定得招——”
“不是,”周刚打断他的话,犹犹豫豫地开口:“长河哥,我听说大家伙今天都分了不少钱,我们……我和柴秀也算是前进大队的人吧我们的钱……”
今天的会是前进大队内部会议,其他人或是大队自家人,或是各家的女婿,比如苏长河家,又比如陈志强家,这些都属于前进大队的人,当初马老爷子他们在讨论分红的时候,也把这样的人家算在内。
唯独周刚和柴秀处境比较尴尬,他俩也在前进大队,但是吧,两人还是知青点的人,跟谁家都没有个亲戚关系,他们也不算一户,所以内部会议,跟他们压根就没关系。
今天开会也没人通知他们,周刚一开始还在等苏长河叫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柴秀说,“不然咱就自己过去呗!”真过去了人家难道还给他们撵回来
周刚不愿意,觉得没面子,还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不就一小养殖场吗我才不信能分多少钱不叫我们就不叫,谁稀罕”
话说得痛快,结果等会议结束,陆续有人回家,一路上大家议论纷纷,有说:“我家才分了多少,你家指定有二百六七吧”
还有说:“七叔家可讨巧了,就数他们家人多,人口钱都得分不少。”
周刚听着,什么,两百六七一共两百六七,还是一家分这么多
那当然是一家了,整个大队,最少的一户,马小伟家,加上他的工资,也超过了两百块钱。
周刚就眼红了,要是二十,他能硬气一回,可要是赌个气两百块钱不要,那不是傻吗
他又不傻,所以,他就和柴秀商量,两人一块来苏家问苏长河,柴秀不愿意,她难得长了脑子。
苏长河又不是好说话的人,人家凭啥给他俩分钱啊他们又不是大队的人,而且苏长河要是真打算分给他们,今天开会干啥不叫他们
柴秀就说:“你要去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周刚这才气呼呼地一个人跑来,他试探地问:“长河哥,我和柴秀是算一户还是”
苏长河问道:“你和柴秀不是要回城吗?”
这不是回不去吗周刚皱眉:“那我们现在不是还在前进大队。”
苏长河被他逗笑了,合着你俩没走,队里就白给你俩钱呗
“我给你分析分析哈,”苏长河放下搪瓷缸,往前坐了坐,说道:“首先,养殖场占用的是大队的地;其次,养殖场前期的建造以及现在的发展,全队每一户都有人出过力,你和柴秀干什么了最后,你俩一心想走,既不能为队里做贡献,也不能为养殖场做贡献,你说,队里凭什么给你俩分钱呢”
入冬之后,地里没什么活,队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养殖场帮忙,柴秀要上课,暂且不说,但你周刚呢你就天天猫屋里躲懒,连把手都不搭,现在来要钱
周刚涨红了脸:“我、我这不是在屋里看书复习吗”
“所以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能两头都要。”苏长河叹了一口气,“给你俩分钱,就相当于从队里其他人家的分红里抽出一部分,你俩没出钱没出力,你说,其他人家能乐意”
周刚嗫嚅着,没有说话。
苏长河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打算参加考试,就好好看书,队里对你俩也有一定的支持,一人二十块,给你们买书用。你看看需要什么书,可以和我们说,年后我们要是去省城或者其他地方,顺便帮你问问。”
周刚脸上更红了,讪讪而去。
人一走,苏月就蹿了起来,装睡装得她动都不敢动,腿都麻了,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小腿,顺带问她爸。
“爸,队里真打算给他们发钱啊”开会的时候她咋没听他爸提起呢
“本来没有,现在真发。”苏长河道,这段日子他忙得昏天黑地,这两人又没到他跟前蹦跶,他都给人忘了,哪儿想得起来给人分钱
不过周刚找过来倒是提醒了他,不就是一人发二十吗拢共才四十,就从养殖场剩下的钱出呗。
“四十块钱能把人拢住,就是个划算的买卖。”苏长河趁机教闺女,“有时候伸把手的事,说不定就避免了一个潜在的仇人。”
这边才有人找过苏长河,那边又有人找上马蕙兰,领头的是马七叔家的大孙媳妇李丽云,她和带着几个年轻媳妇,一进门就叫:“蕙兰姑。”
按辈分来说,队里这帮小辈叫马蕙兰姑,就应该叫苏长河姑父,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叫的,现在叫马蕙兰还是姑,叫苏长河成了叔,把人当成他们马家人叫了。
一帮年轻媳妇也跟着叫姑,围着马蕙兰笑,笑里还有几分不好意思,马蕙兰笑问:“怎么了这是”
“哎呀,我来说,”李丽云拉着马蕙兰的胳膊,朝房间里瞥了一眼,“姑,长河叔在家吧”
马蕙兰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问问长河叔,他认识公社供销社的人不或者他啥时候去县城啊我们想让他帮忙带雪花膏和蛤蜊油……”
原来是上回马蕙兰和她们说过的话,她们今天拿到了工钱,就惦记起这事来。
“行啊!”马蕙兰一口答应,问她们各自都要什么,几人有说只要雪花膏,有说两个都要,还有说要一瓶雪花膏两盒蛤蜊油……
这个乱的呀,马蕙兰没辙,跟老苏学习,把闺女叫出来了,低声道:“给妈记着,谁谁谁都要了什么。”
这几个人过来还不算完,没一会儿又有人来,说听说丽云她们让带雪花膏,她们也想带。
行吧,一瓶雪花膏是带,十瓶雪花膏也是带。
到最后,队里一大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过,苏月拿着纸笔,把脑子里记下的东西腾出来,苏长河站旁边瞅了两眼,感叹道:“咱队里的女同志还都挺时髦。”
苏月说:“爸你知道这说明了啥吗”
“啥”
“说明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前大家连蛤蜊油都舍不得买,现在连雪花膏都用上了。”
“还说明了一件事,”苏长河道:“女同志不管到啥时候,手里都得有钱,钱是人的胆。”
行吧,这也挺有道理,苏月点点头,继续写,写完,整体看了看,“咦怎么没有大舅妈大舅妈不要雪花膏”
白红梅暂且顾不上雪花膏,老马家正盘账呢。
马老太太一笔一笔安排得清清楚楚,“分红的钱放公中,咱们几个人包括老四,个人挣的钱和以前一样,交一半,剩下的你们自己想怎么花怎么花。”
“老四交上来的钱我给你攒着,到时候还给长河,老大和红梅你俩交上来的钱,放心,我和你们爹不动你们的,以后学文学武长大,家里盖房子就从这里出。”
“妈你说哪里的话你给我们收着,我们肯定放心!”白红梅忙道,她心里已经飞快地打起算盘,她挣了三十块五毛,她男人挣了八块二,他俩加一块就是三十八块七毛,交一半,她手里还能有十九块三毛五。
白红梅眼睛都笑眯了,伸手把马向东还没捂热的钱拿过来,数了一半给马老太太,“妈,呐,这是我们的。”
马向东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存款,他上次回来是十月份,到年底一共发了三个月工资,运输队有吃有住,之前他一个月花不了一块钱,不过最近因为和文娟一块,花钱比较多,身上就剩下二十。
他抽了两张一块下来,剩下都交给马老太太,“妈,这是这三个月的。”
马老太太的目光在他手里剩下的两块钱上停了停,又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我和你们爹也是一样,我俩的也交一半到公中。”老太太以身作则,当着大家的面,把他们老两口的钱也分了公私。
账盘完,老太太脸上就带了笑,“红梅,看看家里要买什么,明天我们去公社打年货!”
马学文马学武先叫了起来,“好哦!打年货咯!”
马老太太拍拍猴到她身边的二孙子,又拿了二十块钱给白红梅:“你看着买,给学文学武一人做身衣裳,咱家孩子今年过年也穿个新衣裳!剩下的买点红糖、扯块布,年初二带回你娘家,给你爹妈!”
白红梅眉开眼笑,先是“哎”了一声,又忙道:“我娘家我手里有钱,给你跟爹做身新衣裳吧!”
“不用,我俩都一把年纪了,做什么新衣裳不是糟蹋钱吗就按我说的办!”
整个前进大队,不止老马家在计划明天打年货的事,大家伙都有这想法,难得今年家里有粮,手里有钱,能过个肥年,当然要好好准备年货。
给老人孩子买件衣裳,再称点猪肉,年夜饭家里也吃顿好的!
三狗子家,他妈王春凤就在和婆婆商量,除了扯布和称肉,还要买什么
三狗子在旁边撺掇:“买糖!再买点糖!”
王春凤大气挥手:“不就是糖吗一分钱一颗,咱家分的钱零头都够买了,给你们买十颗,一人两颗,老大老二也吃!”
三狗子两个弟弟嗷嗷叫,三狗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妈,既然这样,不如把零头都给我吧”
“给你我看你长得多俊”王春凤扬起巴掌,三狗子撒腿就跑,还不忘喊道:“给我又咋了长河叔就给我老大钱,这叫啥来着,哦,零花钱!”
“啪!”
王春凤一鞋子扔过去:“你怕是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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