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掉被围困在一起的警备大队后,张云飞这才如释重负。
陡然间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呼啸而至,紧紧一个晚上,张云飞感觉消耗了自己半条命。
好在,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不禁保住了台州,还解放了鞍市,这真可谓是好事成双!
此时,晨光熹微,独立旅的兄弟们井然有序,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清点物资的清点物资,将张云飞平日里告诫的不动群众一针一线落到了实处。
原本鞍市的百姓还战战兢兢的将家里的粮食东挪西藏,让自己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抹上锅底灰躲在柜子里。
但是,等了半天,眼看着独立旅的战士从他们家的门前来来去去,人家压根连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自诩为聪明人的四猴子与自家兄弟蹲在门口,为屋里面的女人和孩子放风,就算有什么一差二错,还能为她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四猴子长叹一口气,“别打瞌睡了,都精神着点,别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侯二挠了挠脑袋,憨憨的说道:“我看他们和关东军不一样,要是想要抢我们的东西,还能等到现在?”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道他们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四猴子立刻出言反驳。
“没看到他们之前杀鬼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咱们还是小心点,等到他们搜刮够离开了,就好了!”
“对啊!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部队,没准就是哪个山头的胡匪扯杆大旗下山抢东西,最怕的就是他们赖在这里不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把命丢了都不知道。”
侯家三兄弟听到四猴子这么一说,顿时慌了,“咱们现在已经够苦了,他们要是赖在这,咱们还怎么活啊……”
“诶!怕的就是这个,现在咱们已经吃糠咽菜了,要是再被强拉壮丁,当牛做马的使唤着,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侯家四兄弟脸上愁云惨淡,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当他们看到几个小战士赶着三头猪走过的时候,更加认定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穿上那身皮,就没有人性了,不知道谁家那么倒霉,好不容易养大的猪,就这么被抢走了!
四猴子挪动板凳,费力的挡住自家的鸡窝,拢共就养了一只下蛋鸡,他可得守住喽!
杀猪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鞍市,张云飞特意搬出了鬼子军营里的两口十二刃大铁锅,柴火烧的旺旺的,打算让兄弟们吃顿好的。
获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别的张云飞不敢保证,口腹之欲,一定要满足兄弟们。
大火咕嘟咕嘟开,杀猪菜的香味很快弥漫在鞍市的上空,但凡闻到味道的,哈喇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现在的世道虽然不好活,但是富人家还是以前一样,甚至因为打仗物价上涨而过的比以前还要奢侈了些。
他们这些苦哈哈的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当中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是吃不上肉的,每天只能靠拉嗓子的窝窝头混着野菜粥勉强吃个水饱。
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家中的一切,因为国军的横征暴敛,家里有好几个男丁的还好说,要是只有一个,失去了顶梁柱,那只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要是再有个孩子,到时候一大一小,饿肚子更是常有的事。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可不单只是说说而已。
闻着空气中若隐若无的肉香,不断有人吞咽口水,本就没多少油水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几条主干道上,跑出来几个年轻的战士,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铜锣。
“铛”的一声响,便大声喊道:“分肉了!”
“各家各户,拿出吃饭的家把什,到中央晒谷场分猪肉!”
鞍市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谁也没敢做那个出头鸟。
四猴子家就在晒谷场旁边,闻着浓郁的肉香,勾的他心痒痒的,最终还是吃肉的欲望战胜了胆怯,一个箭步冲到屋里面,拿起桌子上的破碗,滴着口水冲了过去。
眼见着大块的肉盛到四猴子的碗里,鞍市的百姓才肯定天上真的掉馅饼了,一下子破马张飞的向晒谷场跑来,拿晚的,拿盆的,甚至还有拿桶的。
负责分肉的炊事兵,他们的手就是一杆秤,一勺下去,不多不少,只是刚好。
甭管拿来多大的家把什,每个人就一勺的量。
鞍市的百姓已经两年多没有沾上油星,不是没有想要多盛一些的,但是还没等独立旅的兄弟开口,就被等在后面的百姓给骂走了。
笑话,要是先来的人人都抱有这样的心态,他们还要不要吃肉了?
一时之间,气氛无比的和谐。
四猴子家屋子里面躲着的女眷也急三火四的推门而出,生怕脚步慢了,到手的肉就飞走了。
四猴子拿着筷子,一点一点的就着窝窝头慢慢吃,刚刚炖好的铁锅猪肉,肉质雪白细腻,放入嘴中,极嫩极鲜,还有一股白菜的甘甜,明明只放了一把粗盐调味,却鲜美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一块吞下去。
肥嫩的字楼被浓稠的汤汁紧紧包裹,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晶莹诱人的光泽。
被大火翻炒过的猪肉,一块咬下去,立马感受到了它表皮的紧致,再咬一口,就是内里的柔嫩,可口的酱汁在嘴里迸裂,肥而不腻,越嚼越香。
四猴子直到嘴里面的肉彻底没味了,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嘴里的肉,又喝了一口肉汤,只感觉一股醇香在嘴中迸发炸裂。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唇齿见交缠荡漾的鲜香,将汤咽入喉咙,白菜猪肉汤的余味,还是久久回荡在嘴中,迟迟不肯散去。
他微眯着双眼,一脸的享受,要是天天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是让他立刻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与四猴子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原本的警戒渐渐被感激取代,看向独立旅兄弟们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张云飞啃着碗里面的排骨,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