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中午12点,西兰市中央大街,十九星球最著名的商业街,
街道两边商店林立,一个个精心布置的橱窗好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人们面前。
整齐的行道树、阶梯旁的花圃,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
街上行人如潮,行人笑容满面,年轻人打扮时髦,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走在街道上,耳朵里戴着耳机,情不自禁跟着音乐唱起来,
刘伟坐在车上,看着郑彩英快步走进一个女子会所,广告牌上写着“花庄”二字。心里莫名感慨,不愧是十九星球的核心商业区,大罢工持续九个月,他们繁华依旧。
五分钟后,郑彩英拎着一盒点心,美滋滋地坐回副驾驶位置。小心翼翼地打开,捏着一块曲奇饼干,递到刘伟嘴边,道:
“这家的点心味道很好,你尝尝。”
刘伟伸手想接,郑彩英撒娇地嘟起嘴,小手轻轻一晃,示意他张嘴。
刘伟无奈的笑了笑,张开嘴,郑彩英这才得意地把饼干轻巧地放进刘伟嘴里。
“嗯,味道不错。”
一边嚼着,刘伟一边不放心地问道:
“怎么样,任务完成了?”
“那是,其实全城戒严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又不是白痴。”
郑彩英对刘伟的婆婆妈妈有一丝不耐烦,白了刘伟一眼,旋即想到这是两人世界,芳心可可,开心地问道:
“下一站,我们去哪里?”
“咱们先去贫民窟!”刘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
10月10日下午1点30分,一片黑压压的低矮房屋远远地出现在天际,好像一头黑色的怪兽趴在大地上,平坦的大路变得崎岖。
路上,一辆辆载着矿渣的卡车飞驰而过,卷起满天的尘土;
路旁,杂草从事,小吃店、路边摊、足浴店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废墟堆中;
尘土飞扬中,几十个身穿西兰矿工服的汉子冷漠地坐在护栏上,无所事事。花枝招展的村妓倚在门口闲聊,
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正在欢乐的踢球,为矿区增添一抹生机……
“我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郑彩英的笑容渐渐消失,亲眼目睹庞大的人群在垂死中挣扎,内心充满一种无助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精美点心。
“物质的贫瘠、精神的匮乏、生存的艰辛、劳作的艰苦,贫民窟的人生下来就看不到未来。”刘伟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
如果不是真人秀改变命运,他和眼前的这群矿工不会有本质不同。
“对不起。”郑彩英怜惜地看着刘伟,左手放在刘伟的大腿上。
“谢谢你的关心。”
刘伟知道郑彩英的意思,车头一拐,从一个入口,向贫民窟驶入。
小孩子们看到豪车开进贫民窟,立刻兴奋起来,顾不得车后飞扬的尘土,大呼小叫地追在后面,莫名其妙的开心。
郑彩英正想好奇地问什么,刘伟指了指三岔口的一座低矮的房屋,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就是富康小吃。”
“啊?”
郑彩英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蓝色彩钢瓦铺的屋顶,明显是依托车库改装的平房,烟囱油黑肮脏,门口的广告牌斑驳脱落,依稀可以看到“康、吃”两个字。
门口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壮汉,端着大碗饭正在酣畅淋漓的吃着,白米饭堆到冒尖,上面放着一块油汪汪的猪后臀肉。
要不是刘伟指出来,她真想不到这里就是支部的重要联络点,失声道:
“怎么还有人?”
“民党只是利用这里作为联络点,和老板又没什么关系,这里的老板,我认识,都开了几十年了。邹大处长清正廉明、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他。”刘伟冷冷的说道,放缓了车速。
“看不出来,邹龙还有他正直的一面。”郑彩英点头说道。
“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邹龙很有主见,想要说服他,必须要正当的理由,耍小手段只会适得其反。”刘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富康小吃。
民党还是有能人,这个位置视野开阔,又隐蔽在贫民窟内部,怎么会暴露的?
刘伟百思不得其解,不同于外部的世界,贫民窟有其自身特殊的规则,外人很难融入其中。
很快汽车拐了一个弯,101街道出现在前方。
“到了,这里就是我的从小生长的地方。”
刘伟猛地停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搀扶着郑彩英下车。
郑彩英瞠目结舌地看着泥泞不堪的土路,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畜禽臭味,她穿着小牛皮鞋,竟然没有落脚之处。
“一会儿要去矿场,你的皮鞋肯定废了,随便踩吧。”刘伟若无其事地说道,完全没在乎郑彩英的窘境。
郑彩英银牙暗咬,心里默念,“爱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过去”,甚至不敢腹诽,伸出名贵的粉红皮鞋,
“噗嗤!”
一脚踩着泥泞里,光滑的鞋面上溅上几滴墨黑的泥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动物粪便的丰富养分。
还没等她站定,一群全身泥污的小孩子向她围了上来,伸出好像从泥沼中掏出的手,朝她摸过来。
“我的妈呀!”
郑彩英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法力下意识地运行,青光骤然绽放,轻喊“不好!”,护体仙光眼看就要将小孩子震伤。
刘伟的大手及时轻拍郑彩英的肩膀,法力到处,震散了郑彩英的护体仙光,笑道:“稍安勿躁。”,避免了郑彩英的误伤。
而后从空间戒指里找出糖果,散发给小孩子,他显然早有准备。
“谢谢叔叔!”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欢天喜地撒丫子跑开了,他们不知道刚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郑彩英露出后怕的神情,问道: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吧?”
“嗯,不过我会离仙人远远的。”
刘伟的神情若有所思,看向站在远处、敌意地注视着外来客的围观人群,指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瘸子,突然喊道:
“书生!你他娘的不认识我了?”
瘸子一愣,熟悉的声音仿佛勾起了他的回忆,而后笑了起来,一撅一拐地走出人群,胸脯挺得老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笑道:
“刘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一双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在裤脚擦了又擦,始终不敢伸出来。
“当然记得。”
刘伟一把握住瘸子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指着瘸子给郑彩英介绍,道:
“这家伙当年的学习成绩在班里第一名,始终压我一头。”
郑彩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刘伟的悟性,她惊为天人,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厉害的,有多少人才被淹没在民间啊!
瘸子发现老同学没有变化,也逐渐放松下来,对围观的乡亲们喊道:
“别看了,这是从我们贫民窟出来的,自己人!”
敌意的目光这才慢慢散去,刘伟如芒刺背的感觉顿时一松。
“你现在混得不错啊,漂亮媳妇都有了!”瘸子感慨地说道,脸上带着一抹真诚的笑容。
郑彩英的俏脸顿时通红,紧张地看向刘伟。
“贱内还是很不错的,陪我来看看。”刘伟用宠溺的眼神看了一下郑彩英,轻轻挽过她的手,郑彩英能陪自己过来,他还是铭记在心的。
郑彩英嘴角轻扬,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连飞扬的剑眉也变得柔和起来,锐利的长剑仿佛也带上一丝婉约的气息,少女含羞带怯的神情,分外美丽。
“怎么感觉气氛不太一样?”刘伟随口问道。
“刚刚三十三矿洞发生了坍塌,大家的情绪不太好。”瘸子的声音中麻木平静。
刘伟点点头,心情立刻沉重起来,在矿难中死亡的人中绝大多数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身强力壮,正是出卖劳力的时候。从家庭角色看,他们既是丈夫,又是父亲和儿子,一般来说,一家老小都指望他们养活。
从个体的角度看,他们对未来都怀着美好的憧憬,都有自己所追求的人生目标。
一场突发的矿难,把这些活蹦乱跳、蓬勃向上的生命扼杀于瞬间,他们失去了人生存在,什么角度都说不上了。
“你难得回来,去我家坐坐?”瘸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
“恐怕没时间,我想麻烦你带我去矿场转转,有个熟人会减少很多麻烦。”刘伟苦笑着摇头说道。
“这个…”出乎刘伟意料,瘸子竟然犹豫起来。
“怎么?不方便就算了。”
“还真是不方便,你还记得杨艳吗?咱们班的班花,她和陈黑子结婚了。今天是陈黑子的忌日,我们同学约好去见他最后一面。”
“杨艳?…”刘伟久远的记忆仿佛像一帘轻纱被徐徐拉开,一个美眸善睐的双尾辫女孩跃然出现在脑海。
“真的很遗憾啊,既然知道了,我也去送他们一程吧。”刘伟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郑彩英敏感地觉察到刘伟情绪的变化,一股淡淡的酸涩味从她的心底浮起,没有陪伴刘伟的成长是她最大的遗憾。
三人坐上刘伟的车,一路无话。
……
汽车刚刚开到104街道口,被如山似海的人群挡住,目测大约有上千人。
街道口悬挂着白底黑字的横幅“悼念陈明先生千古!”,沿街摆满大大小小的花圈,绵延百米。
追悼会现场气氛凝重、压抑,许多年轻人脸上带着悲愤的神情。
不好,要出大事!
刘伟心头立刻警铃大作,用力捏了捏郑彩英的手,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把汽车远远地停在外围。
明知山有虎,偏要虎山行,他正想借这个机会,见识矿工的幕后组织者。